随即,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下一秒,栗清圆这头看到的就是微信已退出登录的系统提示。
一直挨到今晚,季成蹊特地腾出的时间,饭店也定在沈家饭店,有她最爱吃的臭苋菜梗烧臭豆腐。这道双臭,对季成蹊来说简直是黑暗料理。无奈,栗家父女都爱吃。
季成蹊即便为女友庆生,也还是迟到了。他坐下来第一句便是对不起。
栗清圆点了满满一桌子菜。季成蹊家里中产,对女友也一向很大方,但是饮食方面,他们一直默契地光盘行动。今天她生日,开心多点点也没什么。只是,“待会打包带回去,你一个人吃得完吗?”季成蹊道。
栗父是个很刻板守旧的人。他鲜少在外头下馆子,圆圆带回去的吃食更是一应觉得不干净。
“吃不下就不要了。”栗清圆冷冷应答。
季成蹊只以为她生气他迟到了,连忙拿出他的礼物,是对大点位的澳白素钉。他知道她下周要陪某品牌汽车的高管去S城访问友商工厂,“那时候戴,最配你。”
寿星摩挲着这打开着的天鹅绒耳钉盒。她妈妈爱给她搭一些珍珠首饰,也很擅长拿最朴素的衣服来调和珍珠过于宝气的隆重感。
栗清圆母亲是那种在穿花蝴蝶场合穿半旧礼服也能游刃有余的女性。
两日前,她问妈妈:一个男士在怎样的心理下,才会夸你衣服好看?
向项怪女儿大惊小怪,夸你衣服好看你就自我验证起来了啊,你好看还不是应该的。真是的。
向女士回头还要鄙夷一句:咱们东亚女人真的好爱拾男人的小恩小惠。
栗清圆沉默片刻,继续:我是说,普通男女间,会在微信里问答衣服好不好看这些吗?
向女士一听,从瑜伽垫上起来,决绝的口吻:当然不会。
圆圆,你这是怎么了?是季成蹊那小子对不起你了?
那晚从重熙岛轮渡离开,栗清圆便下定决心了。因为她在某一个瞬间,从妈妈口里轻飘飘听到合理的猜疑时,她才认清一个事实:原来她真的很普通。原来她并没有很幸运一次就遇到忠贞不渝的人。
好友孔颖听闻清圆的告解,质问清圆,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猜,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地问他。
这就是出轨啊!
栗清圆按住孔颖要给季成蹊打电话的手,“我只是需要想清楚。因为我不想听他辩解,我再和他见面一定就是去分手的。小颖,我只是受不了我……看错而已。”
阖上天鹅绒的耳钉盒,下定决心的人漠然开口,“你买过同款给别的女生吗?”
对面人很明显地一怔。
接下来的摆证据、讲事实,清清楚楚。
那条微信的问与答,被栗清圆及时拍到自己手机上了。对方是谁,她丝毫不关心,她只关心,“如果我没有看到,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你尽管说,我在听,季成蹊。”
“……我和她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那是你们男人的鉴定标准。如果我这样和另外一个男人来往,我是死活讲不出这句什么都没有的。”
季成蹊一脸铁灰并沉默。
就在这沉默的几十秒里,栗清圆做出了最后的决定。“分手吧。”
他与她高中起就遥遥追逐的十年,在栗清圆26岁生日的这天,画个句号,也算是告一段落。
季成蹊向来反感公共场合大声喧哗、甚至宣泄个人事务的那种情绪不稳定的人。
此刻,冷静的他有点不认同不接受。当着她的面,把那个女生微信删掉了。也把手边准备给栗清圆父亲的礼物拿到桌面上。“圆圆,我很清楚自己要什么,我从头到尾,只爱你,只想尊重你的父母……”
栗清圆端拾起碗筷,大口吃起菜来。她想试试做个不自律的、贪吃的人,到底是个怎样的感觉。直到他们的季校草,季医生说出这样可笑的话时,她是一口都咽不下去了。
她父母早已分开。为了上市一中的重高,栗清圆才又回到父亲身边生活。可能天底下,只有她这一对父母离婚后没有变成怨偶,而是凡事有商有量。向女士也说过,我除了和你爸性格不和不能做夫妻,原则上,你爸是再好不过一个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