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不只是一场意外,这倒是能很好解释了为何内森警长会亲自上门了--定是自己的叔叔诺曼报了警罢?
佐伊压制住心中的疑惑,尽量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气道:“那些人哪会体谅这些呢?恶人如果有为善的心肠,就不可能再作恶了。不过现在佐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这说明主还是在天上看着每个人的一举一动呢。”
她这样一说,诺曼夫人立刻道:“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我们平时虔诚的祈祷感动了主,主才会在暗中保护着我可怜的佐。明天我会再提早一些去祈祷,感谢天父一直护佑着我的家庭,我可怜的佐。”
佐伊微笑道:“佐会更早陪您去教堂的,请放心吧。”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佐伊才轻描淡写道:“叔叔把内森警长请来,不知道他在请人时怎么和警长解释一次意外就要警长上门?如果不能确定是人为的话,警长应该也不会在听了叔叔的话后就来了吧?”
诺曼夫人道:“这个我并不是很清楚。管家奈杰尔在你坐马车离开后一段时间,就来见他,和他说了些什么,你叔叔听后很忧心,对我说,可能有人在暗中算计他。结果没一会儿,你的马车受惊的消息就传了回来。”
佐伊点点头,转了话题陪诺曼夫人聊了些别的,见她的情绪终于慢慢平静下来,不再被自己的惊马一事左右,这才起身告退。
佐伊出来后看到女仆菲琳娜,就在她的陪同下回了自己的房间。菲琳娜要告退时,佐伊忽然开口问道:“菲琳娜,那几个送我们回来的大学生还在叔父的客厅里么?”
菲琳娜回道:“已经走了。听说内森警长询问过佐伊小姐之后,就详细问过那三个大学生。这三个人显然都不是擅长和警方打交道的人,虽然他们是小姐的恩人,但据说面对内森警长的问话时总有些颠三倒四,言语中似乎对警长也有些冲撞。所以内森警长一确定他们和惊马这事无关,就立刻打发他们走了。”
“内森警长现在在哪?离开了么?”佐伊又道。
菲琳娜道:“离开了。内森警长纯为案子而来,问过话就离开了。”
佐伊点点头,菲琳娜见佐伊再没别的吩咐,便悄悄退下。
佐伊躺到自己床上,深深陷入那张大床的柔软里。
半晌,那堆柔软中,轻轻飘出一声叹息。她爬起来,把自己床边的柜子抽屉拉开,从里面拿出一本装潢精美的硬皮本。那本的前面一半已经用墨水写上了漂亮的英文,可仔细看去才会发现那些英文不过是一些简单的数字和一两句莫名的话。
这一次,佐伊翻到新的一页,在上面继续写着:“一千三百二十六次。梦。”
这个本子,记载着佐伊·德法日这一生最大的秘密。不过,话虽如此,她却并没有很好保管它,甚至没有考虑过要不要给自己的柜子抽屉上一把锁。因为,她能确信的是,就算这日记本落到了别人手里,那些人也根本看不出她记的是什么,这些从一一直到一千三百二十六的数字到底都代表着什么。
是的,除她之外,没有任何人会知道,那些数字,代表的是她梦中回到前世、回到现代的次数。
她在现代,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大学生,其貌不扬,学校很普通,专业也不怎么热门。要说一定有什么不同,可能就是她是个孤儿。她并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谁,那个把她养大的男人女人并不允许她叫他们为“爸”“妈”,而是叫他们“舅舅”“舅妈”。他们很忽略她,但凭心而论也并没有虐待过她。所以她并不抱怨,毕竟他们有他们自己的亲生女儿,而她从这种自小就存在的忽略中很早就学会了自立。凭着那一生唯一的一次好运气,她成为“希望工程”的捐款资助对象而得已一直读到大学。
在大学里,先后有两三个男生追求过她。只是她自小独立,心理原就比同年龄段的人来得早熟,又在大学时进行勤工俭学而受过些打磨,这些自小就有父母宠爱的鲜花名草看在她眼里便成了娇生惯养的代名词,自然入不得她的眼。所以算起来,到她穿到这里时,她居然连一次恋爱都没有谈过。
穿到这里,纯是偶然。她当时陪着同寝室的女生去学校超市购物,两人从里面出来时,不知道哪个八成是个醉鬼的家伙竟然开着车在校园里横冲直撞,而她就这么在没防备的情况下成了车轮下的牺牲品。
原以为死就死了,没想到还会有感觉。等她再睁开眼时,就听到一连串的对话。只是--有听没有懂。随着时间推移,她才渐渐明白,自己穿越了,还是婴穿,穿越到了比自己生活的时代明显要早得多的法国。看看家中那些粗劣古朴的摆设,偶尔被包着头巾的母亲抱到自家酒店门口时,又瞧瞧街上那些人身上褴褛的着装,她才发现,自己对那个没有亲朋好友的现代,居然是那般想念。但饶是心中再不愿意,她只怕也无法再回去,只能接受“穿越”这个现实,努力在这里生存下去。
第二天,佐伊起床,吃过简单的煎食早餐后回了房。
早饭后佐伊例行要陪婶婶诺曼夫人去教堂做早祷。菲琳娜选了一件浅蓝色的银线滚边的长裙帮她换上,又将一顶一边插着朵紫色玫瑰花的帽子戴在她头上,从后面将她金色柔顺的长发全都披垂下去梳理一番,佐伊的金发反射着阳光,又带着淡淡的香气,让她如同侍弄着精美的艺术品一般受不释手。将一切都整理好后,菲琳娜站在几步外的距离细细打量了一会儿,不由啧啧称赞道:“小姐,您真是太美了。如果老爷肯带您去那些名流社交会的话,我相信您一定会把会上所有夫人小姐的风头都压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