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西意外地道:“我的朋友,现在舞会勉强到中场,为什么这么早离开?”
保罗看了珀西一眼:“这个问题,你最好去问你的妹妹沃伦伯爵小姐。”提到沃伦伯爵小姐时,他的脸色有些不好。
珀西立刻明白大概自己那个骄纵的妹妹又做了失当的事,说了不该说的话惹恼了自己的这个朋友。他对佐伊打了招呼,就急匆匆顺着前楼梯下去找自己的妹妹了。
保罗正想直接带佐伊离开,佐伊道:“表哥,这位卡顿先生就是那天救了我的人,你不是一直说想见见么?”
保罗停下脚,转头看了看卡顿。他虽然没有珀西眼神里的居高临下,但仍满含评判与推测。
卡顿一脸的无所谓,丝毫不受保罗眼光的影响。
保罗点点头,对他救下自己表妹的勇敢表达了谢意,就对佐伊道:“表妹,我们走吧。”
佐伊跟着保罗走了几步,突然转头。
卡顿在她要离开时才微微抬眼看向她,两人的目光正好碰在一起。
目光相接的那一瞬间佐伊突然感觉卡顿似乎有点狼狈。
她微微一笑,柔声道:“刚刚说您是我的恩人,是因为我还不知道,我是否有这个荣幸能成为您的朋友,卡顿先生。如果您愿意,诺曼家的大门会一直对您开放。”
卡顿没想到佐伊会说出这样的话,保罗也向她投去惊异的目光,他没想到自己的表妹居然会对一个下层阶级的人这样说。
相较于保罗的震惊,卡顿脸上惊讶的神色停留得很短暂。他马上就恢复了漫不经心的表情,但佐伊感觉到他看向自己的眼光似乎比之前郑重许多。
“就这样吧,”佐伊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很颓废,但是我与他谈话时却莫名地融洽,心灵上第一次有放松的感觉。假如我能有这样一个朋友,我会很高兴。……而且,我想知道,每次见到他或者想起他时,那种没来由的熟悉感究竟怎么回事?似乎不管他做什么,他的一切举动和决定都在我意料之中,那种感觉,就好像以前我们曾经见过一般。”
虽然卡顿对她的那句邀请没做任何言语动作上的回应,但佐伊仍旧对他做了个等待的手势后才转身跟保罗离开。
保罗的胳膊紧紧夹着佐伊的手,小心带她下楼。他低声道:“佐,我们下了楼就接姑母回去,你不要多说话。”
佐伊低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那位波妮小姐又找我们的麻烦了?”还好没被她发现自己无意撞到她向卡顿示爱的事,不然事态发展可能远不止找麻烦这么简单。
保罗低声说了句:“蠢女人。”
佐伊呆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保罗是在说沃伦伯爵小姐。不过能把表哥惹得说出不雅的话,看来那位波妮小姐的火力很足。
两人下了楼,佐伊在人群里没有看到诺曼夫人,保罗见她东张西望,提醒道:“姑母不在这里,她正在餐厅那边。”说着带她从人群中穿了过去,向另一边走去。
保罗的外形很好,风度也不错,因此这一路上,常有姑娘过来自我介绍。保罗虽然急着赶到姑母那里,仍旧会耐着性子和她们说上几句。
佐伊跟着保罗在人群中穿过去,眼看要走到头时,突然响起带着惊喜的声音:“德法日小姐?”
是斯曲里弗。
他的身边跟着一位略有点上了年纪的女人,大概是他刚刚找到的舞伴。那女人三十来岁,身材略有些胖,脸颊红得似乎被风吹过太多次。她的身上挂着金链子,看得出衣裙是全新的。只是她看起来还算阔气,但明显没有贵族阶层的那种气质,更像是暴发户出身的人。
斯曲里弗走过来,吻了吻佐伊的手。那个女人见佐伊的出现分走了斯曲里弗对自己的精力和奉承,脸上明显有些不高兴。但碍于出身,她还不敢把这种不满直接表现为言语和行动。
佐伊将斯曲里弗介绍给保罗,保罗听说这是卡顿先生的另一个同学后,与他冷淡地客气了几句就离开了。斯曲里弗见佐伊介绍自己时没有在自己的名头前面冠上“恩人”一词,心下略有些不痛快。
保罗带着佐伊继续前行,他脸上的表情一直堪称完美,嘴里却低低地对佐伊抱怨道:“沃伦伯爵小姐是怎么回事?举办一次舞会居然请来这么多莫明其妙的人。”
佐伊不敢说出波妮的意图,低声道:“小表哥,其实你是在对救了我的人不满吧?因为他们的身份不够高么?”
保罗道:“先是那个叫卡顿的厌世家伙,现在又是个满脸野心的斯曲里弗。他们这个圈子里就不能有点正常人么?”
佐伊知道保罗对下面的阶层一向有偏见,也不和他争辩,笑道:“有救人的勇气已经很值得称赞,为何还要在意他们的出身?就算国家有难,那些贵族青年里也未见得有多少肯挺身而出为国家大义奉献的人。”佐伊知道自己的话有可能得罪人,便将声音压得更低。
在看同一个问题时,佐伊总是会和自己有些不同的见解,这点保罗在参加酬客宴时就有明显感觉。不过两人都顾念着以前的深厚感情,每次说到不同观点时其中一人总会聪明地避开,不会把分歧放到明面上。
马上就走到另一边时,一位长相可爱的女孩子走过来,对保罗道:“拉费尔先生,您要去哪里?您承诺过今天晚上会陪我跳舞呢。”
保罗礼貌地一礼,之后才道:“梅莱小姐,今天晚上到现在为止我只跳过一支舞,而且是和您,所以,我的承诺不能算是空话。诺曼夫人吩咐,我正要陪同夫人小姐回去。我想,梅莱小姐这么出色,以后我们还会时常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