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想了一会儿,迟疑地道:“珀西少爷,有件事或许我还是没明白,想问问您。关于已经出现在报上的这条消息,原本是某些贵族老爷……”
他还没说完就被珀西打断了:“你误会了,事实上,这并不是某一位或者某一些贵族的授意。诺曼先生是伦敦政界的中流砥柱,整个伦敦都少他不得。我可以清楚地告诉您,这件事里,没有任何贵族的授意。你的报纸既然刊出了这条消息,你就要想到,诺曼先生一定会派人查这条消息的来源,而到时候,恐怕被套进去的只有你的报馆和你的名声,与贵族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如果你最后仍是拒绝澄清的话,我会立刻去别的报馆。”
编辑的脸彻底严肃起来。
开始他以为有贵族在后面撑腰,万事有他们顶着,因此才会发出那条消息,可是现在看来,似乎又不是那么回事?
他该信哪个?
正犹豫不定时,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接着一个青年走了进来。
是保罗。
保罗看到珀西也在这里,相当惊讶。
珀西站起来,抱了抱自己的老朋友,道:“我正在设法说服这位编辑能登一则澄清声明,声明上一条消息只是个误会。”
保罗听了珀西的话,很是感动,道:“我的朋友,现在伦敦城里谣言满天飞的时候,你却依然坚定地站在我这一边。”
珀西道:“我们是朋友,这是我唯一的选择。”说着转过身对编辑道,“如果您不肯更正的话,倒也有另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我向您提出决斗,而您没有拒绝的权利。当然,得和您说实话,或许您知道,我和我的朋友保罗在这方面一向都挺有名气的,我们虽然没有真正杀过人,但只是切磋的话,伦敦很少有人是我们的对手。”
保罗闻言,耸了耸肩道:“我的朋友,听到你这样说我很意外。我本以为应该由我提出这场决斗哩,事实上我到这里来,原本就是打算向这位编辑先生提出决斗请求的,到时无论是他的血还是我的血,都能够洗刷我们清白的声名。”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只用来挑战用的白手套。
若说在面对珀西一个人时,那位编辑还有些犹豫。现在面对两个良好青年同时发出的决斗邀请,而他们在剑术方面名声在外,远比他要高明得多,他就彻底软了下来。
“如果肯接下你们的决斗邀请,我想我一定是疯了。”编辑道,“其实我也相信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在,所以看到沃伦少爷和拉费尔先生的关系仍旧像以前那样好,我的最后一丝怀疑也消失了。我会在明天的早报上登出澄清的声明,不过我要指出的是,对于向我们报社提供消息的人,我们无法告诉两位他的身份,因为就连我们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大概是为某位贵族办事的什么人。”
珀西当然知道来报社的就是那个维尔福,但他不想让保罗知道自己的妹妹也牵涉其中,便道:“您肯澄清就再好不过了。保罗,我想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去聚一聚?”
保罗将白手套重新揣回怀里道:“不了,珀西,我想这件事既然已经有了结果,我就应该回我姑父的府上将结果告诉他们,不能让他们尤其是佐担心。今天早晨佐知道因为我的事而牵涉到了诺曼府后,她一直很不安。”
保罗一提到佐伊,珀西的心又有了起伏。他想起上午维尔福告诉自己说,佐伊和卡顿在一起,常常幽会。
“珀西,你在想什么?”保罗发现了珀西心不在焉的样子。
“噢,我想,最近好像都没怎么见到德法日小姐。”珀西道。
“你也知道,我表妹并不喜欢出游,她只喜欢静静呆着,从她小时候就这样了。虽然我们也觉得她很乖巧,但有时又觉得她太懂事,懂事得让人心疼。如果能有什么办法让她能高兴些就好了。”保罗叹息着道。
“一定会有的。”珀西含糊着,“你难道没觉得最近德法日小姐比以前更快乐一些?”
保罗仔细想了想,才道:“我的朋友,你这样一提醒,我才发现,佐最近的心情似乎确实好得多。不止是最近,好像她的心情这段时间一直都不错。虽然她的表现和以前并没什么不同,但我就是有这种感觉。”
珀西的嗓子里又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佐伊是快乐的,她的快乐却并不源于他,她的快乐与他无关。
“我的朋友,你怎么了?”这时两人已经快走到报馆外各自的马车处,保罗发现珀西似乎有些异常,“你看起来好像有些不舒服。”
珀西犹豫了半天。佐伊既然真的快乐,那他是不是该成全她?
可是一想到要放开德法日小姐,他的心就痛苦得缩成了一团。
“珀西?”保罗见他不回答,拍了拍他的肩膀。
“啊!”珀西的心神还没有收回来,一直处于矛盾和犹豫之中。
“我的朋友,你是不是没吃午饭头晕了?早些回去吧,我现在先去姑父的府上,这件事解决之后我再去找你表示一下我的谢意。”说着保罗又拍了拍珀西的肩,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很快就离开了。
珀西痛苦地看着保罗的背影,想告诉他提防自己的妹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嘴不听使唤,就是张不开,只得眼睁睁看着保罗离开了这里。
又过一会儿,珀西才上了马车,回到自己府上。
波妮仍在府里,一听说自己哥哥回来了,立刻跑出去看他。
珀西不理睬她,径直往自己房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