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的朋友,你还记得你在进入巴士底狱中没多久就写了一张控诉书吗?”洛里先生直截了当地问道。
马内特医生看了洛里先生一会儿,嘴唇哆嗦了起来。
“亚历山大,我不瞒你。那张控诉书已经落到了德法日夫妇手中,这消息是经过德法日小姐确定的。你应该知道,他们早就盯上了达奈,这张控诉书会对他以至于你的家庭造成什么影响,你心里清楚。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尽快离开的原因,因为,德法日小姐听到了她的父母与陪审团们的谈话,那结论对你们很不利。我想,如果他们有你的控诉书在手的话,你在这里的影响力便根本不值一提了。”
马内特医生的眼睛失神了片刻,洛里担心地叫道:“亚历山大?”
马内特医生半晌才回过神来,他搓了搓手,对普洛丝道:“要加快速度,要快些收拾行李,我们要尽快离开。”
普洛丝是英国人,不懂法语,因此每次他们同她交流时都要用英语才行。
又过了一会儿,克伦彻先生雇的马车也赶到了马内特医生的院子里。
露西这时候已经清醒了,她虽然不大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平心而论她相当赞成父亲的“全家离开法国”的决定。因为,法国的这场革命让她和她深爱的丈夫已经隔开了太久太久,她再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
等他们都收拾的差不多后,普洛丝将行李搬到马车上时,洛里焦急等待的佐伊和西德尼到了。
西德尼将几张通行证交给洛里,包括马内特医生等人的。
洛里仔细看了看,惊讶地叫道:“怎么回事?通行证居然没有达奈先生的?”
达奈也走了过来:“是他们不肯签么?如果这样的话,你们可以先离开,不用担心我,我想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一切还都是猜想,或许事情并没有那么坏。”
当然,谁也没有把达奈的话当真,事实上,大家心里都清楚: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么坏了,达奈的话不过是在宽大家的心。
“不,有达奈先生的通行证,不过,达奈先生这次要使用我的通行证离开,我用达奈先生的,这是我刚刚与佐商量好的结果。而且,我和佐不会和你们一同离开,我们要分两拨进行。因为等你们离开后,为了阻止佐的父母再次将你们告上法庭,佐一定要先去销毁证据才行。马内特医生的控诉状不能提前销毁,那样的话只能提前惊动他们,必须要在现在进行才行。”西德尼道。
露西看了西德尼很久,才道:“卡顿先生,您真的有一颗高贵的心。”
“那么,这样可以吗?”洛里显然还是有些不放心,看着场中的人。
达奈道:“如果这样的话,或许我可以安全离开,可是卡顿先生就不得不顶替我的身份离开,万一他被当成我扣下来,会有很大的危险,我不会同意这件事。”
佐伊道:“达奈先生,您放心。难道您忘记了还有我么?我是最不愿意看着我深爱的人陷入危险中的那一个,既然我已经与西德达成一致,就说明我们自有我们脱身的办法。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请你们快些离开吧,不要再被别的琐事绊住身。不过,为了不引起注意,通行证上没有普洛丝小姐的名字,所以,你们最好不要带她一起走。不管怎么说,她在法国并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之后同我们一起离开就可以,身为一个女仆,法国人是不会很严格地盘查她的。”
洛里见事情差不多已经确定下来,便道:“既然这样,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不过德法日小姐,克伦彻先生是很能干的一个人,所以我希望这次我能留他和你们一同离开,或许他多少也能帮到你们的忙呢。”
佐伊转头,看到克伦彻眼中闪着希望的光,便道:“既然您这样说,那就听您的吩咐吧。不过我们再迟大概也不会晚多久,所以希望早日能在伦敦看到你们。”
露西过来,紧紧抱住佐伊,低声道:“主与您同在。”
佐伊也张开双臂抱了抱她。
院中,那马车夫等得不耐烦时,马内特一家终于上了马车,同行的还有洛里先生。
马车在驶出巴黎城时果然受到了盘查。
“干什么的?里面都有什么人?证件!”
很快,通行证被递了出来。
“亚历山大·马内特,法国医生?哪一个?”
马内特医生的头探了出去。
接着,露西和他们的女儿以及洛里先生都被一一盘问。
“西德尼·卡顿,英国律师?是谁?”
达奈的头也探了出去。
“都下来!”那个声音继续道。
马车里的几个人都走了出来,并且排成一列,围着马车走了一圈。露西的心“砰砰”直跳,还好有马内特医生的支持,她才能顺利走回马车里。
几个乡下人探头探脑地看向马车里,对于这些能坐得起马车的人,他们的眼中都流露出艳羡之色。
官员们看到马车里再无其他人,通行证上的人也都对得上号,便点了点头,在每张通行证上都画了个标记。
“拿着你们的证件,已经确定过了。”
“那么,我们可以离开了吧,公民?”洛里边将通行证放好,边问道。
“是的,可以了,祝你们一路顺风,公民们。”
“向你们致意,公民。”洛里先生说着,将马车门紧紧地关上。
马车夫赶着马又向前行了。
车里的人几乎一下子全瘫到车里。
达奈喃喃道:“不知道卡顿先生和德法日小姐怎么样了,希望他们能安全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