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是谁?
老卡顿见到西德尼不再说话,以为他是因为心事被说破而感到难堪,高兴地笑了起来:“西德,你想到了什么人吗?果然她是深爱着你吧?果然她是瞒着你做了这些事情吧?看来,你在她心中占有很重的分量。我的儿子,你的父亲干了大半辈子都没能得到任何一位贵族夫人小姐的垂青,而你还不到二十岁就有了这个成就。我为你自豪,真的,”说到这里,他想到了什么,“不过,我不会因为这个就对你放松要求,你不能酗酒,绝对不可以。就算有贵族小姐看上了你,我也不会同意你就此开酒戒。”
西德尼的头开始疼了起来。
他清楚自己的酒量,知道这阵头疼并不是因为刚刚喝了大量酒的缘故。
他想,他大概猜到了这件事是谁在背后操纵着。
并且,以那位小姐的个性,极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情来。
沃伦伯爵小姐。
果然如传说中那样是聪明与美貌并存的人物。
她只对西德尼见过几面就对他产生疯狂的所谓爱情,因为这种狂热的情感而不顾他人的眼光,为他举办盛大的舞会。甚至,她还动用她的聪明才智想出巧妙的办法,从西德尼的家人这里开始寻找办法。
西德尼想像不出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把眼光放到了他的家人身上。或许是在舞会之前就已经开始了这手准备,或许是舞会上的拒绝让她更为疯狂。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看来,她不仅用她的头脑手段得到了西德尼家里人的信任,让他们相信西德尼交了好运,甚至还让他们心甘情愿卖掉家里的一切,跑了数百英里来投奔自己。
父亲和弟弟的食宿不用他担心,他家里虽然不是大富人家,但也算有些家产。纵然匆匆忙卖掉了,那笔钱足可以让他们在伦敦买间差不多的房子安顿下来。
只是,弟弟……
西德尼抬起头:“父亲,我确实想到了某个人。不过如果真的是她的话,我只能说,很不幸,你们大概是落入了某个圈套里,而我们,只不过是她手掌中玩弄的对象。”
老卡顿意外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怎么回事,西德?我收到的那封信上,可是有伯爵的家徽标记呢。这信来自于某位贵族家里是一定的,但为什么你要用圈套来形容?难道你在这里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吗?”
西德尼不知道该怎么和自己的父亲解释这一切。对于波妮小姐这一举动的目的,他看得很清楚:她出身好,一向高高在上,因此对于她自己的一切优越条件,她几乎有一种病态的欣赏,说通俗些,她相当自恋。她的确很聪明,也有些心计,但她的缺点也十分明显。她太傲慢,把自己的才能和智慧估计得过高,以为别人生来就要拜服于自己的脚下,以征服别人为乐。自出生就拥有的地位以及自鸣得意的过份自信让她对自己的头脑深信不疑。
因此,当西德尼拒绝她时,她愤恨恼怒之后,雄雄燃起的是更加旺盛的征服之火。
至于征服以后,她会怎么样,西德尼想像不到。
但唯一能肯定的是,西德尼永远也不可能与她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这种可能性不仅在于西德尼的冷静,更在于波妮本身。
波妮将来的婚姻,定是与某一位贵族青年牵系在一起。西德尼引起她的征服欲与狂热的□,但是,她永远不会和他结婚。
她只想和他玩一种名叫“爱情”的游戏,进行一场想像中的爱情,越盛大越好,越刺激越好,却永远别指望会有什么结果。
这种所谓的“爱情”就像是刀尖上的舞蹈,或许真的很刺激,对波妮来说。她有显赫的家世与尊贵的地位,所以这一段爱情不会对她的未来产生任何影响。但西德尼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没有权势没有高高在上的地位,如果真的和她进行这场游戏,在波妮对他最终失去兴趣之后,他的下场必然惨不忍睹。
西德尼虽然总喝酒,但酒精并没有麻醉他的大脑和眼睛,他的思想仍旧清晰,眼睛仍旧敏锐。这条路通向哪里,他看得相当清楚。
可是波妮显然并不想给他选择的权利。
对她来说,因为她想玩,所以,他就一定要陪她玩。就算他拒绝,她一样会想尽办法把他拉进这场游戏里。
至于他的最终下场怎么样,她才不关心。
但是,这一切,该如何向老卡顿说明?
又该如何让他相信自己?
西德尼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老卡顿叹息一声:“西德,难道说,其实你并不希望我和你弟弟来这里吗?是不是担心你弟弟的病会让那位贵族小姐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还是觉得我们会打扰你们?你只要说一句话,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
西德尼呻吟一声:“父亲,您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您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来到这里,我虽然意外,却满心欢喜。只是,您也看到了,我住的地方实在不成样子,又小又简陋,住不下三个人,所以,我在想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先给你们找到合适的住处。至于别的,我们以后慢慢再细谈吧。”
既然无法说明白,那就先不说。波妮小姐无非是打算将西德尼全家都置于一种孤立无援的境地,之后再任由她摆布。不得不说她的手段的确相当高明,但西德尼也不是任人摆弄的玩偶,以后的事,大家走着瞧。
老卡顿觉得大儿子的话说得有道理,他进入这里的第一眼,就相当不喜欢这个住处。当然,就这个住处本身来说,能有喜欢它的人才算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