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玉楼低,极为乖巧得朝史明顺行了一个礼,史明顺最喜这般知书达理的行为。
却听慕容玉楼浅声,用她那如冷玉般的嗓音,一字一句极为温柔道,“十尤里桃花乡的阿莲娘子明日要出嫁,小女听闻大郎想去截亲,小女恐怕此事不妥,便在空余时间跟了上去,却不想大郎竟被那些阿莲家中之人打了。那些人说,若是小女通风报信,便也要将小女打残。”
“什么叫也要将你打残!”朱氏可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从来都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今日竟有人说要打残她儿子!她定要让那人碎尸万段!
朱氏正想要再问问史大郎的下落,却被柳氏拦住,“他当真去追阿莲的那个贱人了?”想她堂堂里正的女儿,莫不是因为当初他们同大司马家的那一点点关系,她怎么可能会下嫁到这种地方!如今自己的夫君还整日想着别的娘子,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短短一句话,她和朱氏之间的矛盾便挑了起来。
慕容玉楼暗自浅笑,脸上却还是那种被人欺负了的表情,她故意欲言又止,却听史明顺道,“大郎此时在何处?”
慕容玉楼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我听闻他们似是将大郎丢到了鬼乡。”
“什么!”朱氏拿着手中的菜刀,连忙从往院门奔走而去,而柳氏则是火冒三丈,手中捏着的铲子隐隐抖,“阿翁,银儿自认同夫君举案齐眉,她为何还要去寻那阿莲?若是阿翁给不了银儿交代,那么就请阿翁代替夫君休了银儿吧!”
倒是个有脑子的!到底是里长的女儿,虽说是个庶出,在自家的地位可谓是低如牛毛,但常常看着自己娘亲同正房夫人斗智斗勇,想必也是学了几招的,不然,朱氏再蛮横怎会败在她的手下。
柳氏本以为,这个家中有了慕容玉楼这么一个姓慕容的,将来她定能飞黄腾达,却没想到慕容玉楼是个弃子,她竟为了一个弃子下嫁给了史家,是故她便将身上所有的气在了慕容玉楼身上。
只是她都是想不到,朱氏的弱点便是她的儿子,若是她对她儿子做出什么事,那么朱氏也会立刻跟她翻脸。
“莫慌,此事有待商榷!”史明顺边宽慰她,边同慕容玉楼问道,“此事还有哪些人知晓?”
无论如何,他的面子也是很重要的。
慕容玉楼摇摇头又点点头,“去阿莲家的人都知晓了,不过他们似乎是去县里了。”
要是此事传到县里去,他在县尉衙门中的面子又该往哪里搁?
史明顺听罢,一把将手中的酒壶子摔到了地上,慕容玉楼从他所散的气场中知晓,史明顺的那根愤怒的神经已然被成功挑起来了!
“这个畜生!”他这一阵低吼却是吓住了一旁想要说法的柳氏,她今次是第二次见到史明顺怒,上一回差点打断了史大郎的腿,今次史大郎不在,史明顺会否会拿她下手也未可知!
正此时,朱氏的一阵鬼哭狼嚎从远处传来,这使得史明顺的怒意愈大涨,他顺手抄起院子旁的一根木棍,便想要冲出院门,却见朱氏带着隔壁的几个小郎君走了进来,小郎君的手上还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上正躺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那人便是被慕容玉楼废掉的史家大郎!
她那一脚下去,可是用足了全力,恐怕他这辈子都会废了,就如同当初他废了她的一辈子一般!
“阿郎,你快来看看大郎,他这是怎么了!我现他时,他便晕在那儿了!他的手上竟生生破了一个大窟窿!阿郎!你快来救救大郎啊!”朱氏朝拿着木棍史明顺喊去,像是用尽了全力。
而史明顺此时身上的气焰倒是被浇熄了些,他再怎么怒,毕竟躺在那里的是他的儿子!将来他还是要靠这个儿子延续他史家的香火的!
“快!快去县里请玉面神医!”
今日史家大郎史俊生确确实实去寻了那阿莲,只不过是他一厢情愿,阿莲可是堂堂呈祥亭亭长嫡女,只不过儿时在史家隔壁她的外祖家住了一段时日,是故才有了那么几日的青梅竹马之情。
而正是这青梅竹马之情让史俊生心中有了非分之想,再加上家中悍妇连连,他内心对温婉贤淑的阿莲更是极度渴望。
是故他一听阿莲嫁人,他便还存了那心思,打算先得到阿莲的人,再等到他休妻后,便让她嫁给他为妻。
却不料,他将将才进了阿莲的内院,便被人抓了起来,阿莲家的仆人们二话不说,一顿乱棍便将他轰了出来。
他回到家,恰巧遇见了慕容玉楼,一不做二不休,便将她拖进了那个荒废了的鬼乡。
家中一个里长的女儿他们都要好好供着,这亭长他们更是惹不起。
朱氏一直嚎啕大哭,柳氏则是出门请神医,而史明顺则用手中的棍棒在院子里砸东西。
天色渐晚,落雪纷纷,而史家院子却是热闹非凡,已回柴房的慕容玉楼躲在角落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嘴角一抹浅笑,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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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在半夜亥时前后,才沉寂了一会儿的史家院子便又开始热闹了,慕容玉楼侧耳倾听,是神医来了。
神医啊神医!你可知我等得你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