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漓。”他出声叫她。
“嗯?”小姑娘抬眼看他,眼神里已经把情绪收拾好了。
“我托人打听过了,你原先住的那个地方,除了本身存在几道转手的产权纠纷以外,还面临着后面会改建的问题……”
“要不回来了是吗?”她轻轻打断他。
“嗯。”他无奈这样承认。
她再次把眉眼耷拉下来。
他正欲再说些什么,她原先耷拉下来的睫毛却颤了颤,而后她抬头说到:“先生,那儿我还有些东西,我能搬到这儿来吗?”
“当然。”
她于是躬身谢了谢,转身要走。
瘦削的身形穿了一条灰褐色裤子和同色的上衣,一阵风吹来衣裙像是一只散了骨架的风筝。
“阿漓——”
他叫住她。
“风筝”停止向前,她白皙的脸庞转过来,真诚地看着他。
他于是往前几步:
“让司机开车去吧。”
*
先生的车停在堤岸的巷子口,佟闻漓在来往行人好奇又歆羡的目光中下来。
先生本来让林助叫几个人一起来搬东西,佟闻漓却摇摇头。
她让他们都等在巷子口。
她不能让先生去她那个逼窘、狭小的地方,她怕那儿的潮湿爬上他平整的西装,也怕生活把她的自卑暴露无遗。
她见过那些庄园里出入汽车相送的姑娘的,他们豪华的别墅里一定有一间宽敞的房间,那房间里林林总总陈列了几辆车都搬不完的衣物,十八九岁,谁都是最爱漂亮的年纪。
她觉得先生应该与那样的小姐出入才是相配的,或去马场,或去音乐会,或去高尔夫……
总之,公主是王子的,灰姑娘的故事是不存在的,不然的话,小美人鱼为什么改变了种族后还是得不到爱情。
她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悻悻地想,其实她也还不错,至少她还有自知之明。
她的东西好处理,林林总总就那么几件衣物。
收拾得大概后,她走到床边的那个抽屉边,抽出抽屉盖,那朵已经变成干花的玫瑰依旧安安静静地躺着,身边还有那一块气质与腐旧的木板完全不同的口袋巾。
她小心地拿出来,装在她的一个木匣子里。
这之后,她从木板楼上下来,站在门槛边上等着爱心社的人过来。
她提前联系了他们。
这儿不能再住了,佟闻漓考量了一下,她的东西搬出去是简单的,但是佟谷洲的东西……
她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中国人讲究落叶归根,
她在西贡没办他的丧事。
一来是她人生地不熟不知道怎么操办,二来,她从来是不愿意承认和相信佟谷洲再也不会回来的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