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迟的手一顿,小声说:“不是我的夜宵……我以为你晚上会回来吃。”
“给我准备的?”赫尔曼理解了她的意思,很意外。
到底是第一天拥有老婆,没想到她给自己准备晚餐,他在外面已经吃过了。
“嗯。”桑迟把毛巾晾到旁边的架子上,有些不好意思:“是你喜欢的西红柿鸡蛋面,但我不太会煮,冷掉了味道肯定更差了,你还是别尝了。”
赫尔曼没有这个喜好,
他加速的心跳恢复如常,想,她准备的应该是她之前丈夫喜欢的食物。
但那又怎么样呢,现在自己才是她的老公,回到这个家的是他。
她是她亡夫留下的遗产,作为继承遗产的条件,他不介意多一个食物上的喜好。
“迟迟的心意可不能辜负。”赫尔曼微笑着将她放下,走到餐桌旁准备端起面碗。
接触到面碗前,他的动作停了片刻,垂目看向自己的右手虎口处。
刚刚他感觉到了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东西的尖牙咬了一口。
可虎口处没有伤口,疼痛感也转瞬消失。
赫尔曼不认为自己的感受会是错觉,再度观察周围,还是一无所获后,他想通了,先哄着桑迟离开了潜伏危险的客厅。
注视着她卧室的门关上,他不再压抑胸腔鼓噪出低低笑声:“阻止我进屋,不许我动食物,你是那个死了的倒霉蛋回魂到家里了吧。”
他不是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非自然的存在。
只不过无论是各家邪信徒推崇的主,还是人死后化作的恶鬼,从来都不曾影响到他,所以没有刻意了解过它们的相关知识。
第一次接触到亡者的敌意,倒激得他颇为新奇。
赫尔曼毫无愧疚心地把保鲜膜揭开,倒了些热水进面碗,恶劣地说:“但这个家是我的了,美丽的小妻子也是我的。你既然无能地死掉了,还是早点去天堂或者地狱比较好。”
他把不算美味的面吃完,连汤都没有剩下一口。
保持愉快的心情洗了碗,仍然没等到鬼魂发起行之有效的攻击,赫尔曼性质缺缺地耸耸肩,行使丈夫的权利进入到属于恩爱夫妻俩的卧室,躺到已经睡熟的小美人身边。
双人床很大,裹着被子蜷缩起身体的桑迟只占很小一部分。
赫尔曼看了她恬静的睡颜好一会儿,轻轻道了声“晚安”,没有其他动作,合眼休憩养神。
匕首被他握在手中,保持卧室内出现任何异常,他都能立刻做出反应的状态。
然而在黑暗的阴影中,混沌而痴愚的巨蟒并没有跟随进入卧室。
祂并没有听懂赫尔曼嘲讽的话,却意识到有一种新诞生的情绪膨胀在祂的身体里,盖过了祂对桑迟的贪欲、对食物的执着。
如同孤高的君主般,祂在其他异形黑影或嘶哑或尖锐的激烈谏言中静默,听他们将新情绪定义为恨意,终于望着卧室合闭的门得出结论——祂需要抹除掉赫尔曼的存在以消弭困扰自己的情绪。
陌生的爱人5
意识到桑迟的家宅里大约入住了不该回来的旧日住客,赫尔曼次日和她用过早餐后,就要带她离开。
他不稀罕这间存在很多夫妻俩过去生活痕迹的家宅,承载他们回忆的物什更不准备带走。
等把桑迟安置到他名下的屋子,无论需要什么都可以直接添新的——鲜活的小妻子跟他去开启新生活,死物就留给她亡夫的鬼魂当纪念好了。
赫尔曼饶有兴味地思忖这算不算自己的难得好心,转脸就看到桑迟从卧室出来。
因为要同他出门,她把金色长发用大蝴蝶结缎带装饰束成了方便活动的高马尾,少了几分温柔多了几分活泼,一身浅蓝色卫衣配牛仔裤的装扮更是满溢青春气息,就这么踏入高中去上课也没有半点违和感。
赫尔曼一直按照家族安排,在家接受私人教师的教导,对公立学校一个班级会有数十人的拥挤敬谢不敏。
可想到调查资料上说桑迟和丈夫是从小学同班到大学的青梅竹马,竟然对死人生出嫉妒心。
如果同学里有桑迟,他肯定要求成为最亲近的同桌,能近距离看到她穿校服乖巧端坐听课的模样。
桑迟不知道他的思绪飘到多远的地方去了。
她把手机、钱包、钥匙和纸巾都收拾进不算大的羊羔毛双肩包里,检查了一遍确认妥当了,高高兴兴地背起包,向赫尔曼点头:“我准备好了,我们出发吧。”
因为向她解释为什么忽然搬家的缘由比较麻烦,赫尔曼索性没说,只说要带她出门。
眼看她像筹备好春游的孩子一样,脸上盈起期待的红晕,他没忍住用指腹抵在她的肌肤上揉了揉,低声道:“不是涂的腮红啊——出门一趟真能有这么高兴?”
记起桑迟古怪的病症,从前多半只有在丈夫闲暇陪伴她时才能外出,赫尔曼自行找到了解释。
那就不急带她回他的地盘了。
多在外面逛一逛,满足她的欢喜期待。
赫尔曼考虑了一下她可能的喜好,决定了目的地。
惊险刺激的一天,从两人踏出大楼的门外开始。
最初是听到诡异的一声“咔”。
判断出这是金属断裂的声响之前,赫尔曼就一把捞起身侧的桑迟,快速地向前跑了几步。
桑迟茫然地攥紧他外衣的布料,刚想开口问问发生了什么,便被近处的“哐啷”巨响吓到,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连忙鹌鹑似的埋脸到他怀里。
“没事,别怕。”赫尔曼一边轻拍她的背安慰她,一边皱起眉走去查看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