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丌不敢去想父亲和嬢嬢的模样,他佝偻着身体,颤抖着抹去最后一滴泪,缓缓的在丌从陵面前站直了身体,“是!母亲!是我的错。”
丌从陵严肃的脸色,泪滴划过脸庞,可她不能心软,她的儿子不能再垮下去了。
丌从陵不去管顺着脸庞流下的泪,而是伸出手,摸了摸近在咫尺的儿子的脸,对周丌说:“去吧!儿子,去看看你爸爸和嬢嬢,他们看见你会高兴的。”
周丌的重新站起身,回头面向众人,眼睛里因为刚刚妈妈的话,再次蓄满了泪水。
他没有去,他没有去看他爸最后一眼,他爸应该失望了吧!
他没敢去现场敛尸,那天的雨下的好大啊!雷声很响。
周丌撑着一把黑伞,站的远远的,无法向前迈动一步,那场雨下在了他的心里,摧毁了他的一切心防。
使傲然的周总变成了失去父亲的孩子。
他站在远处看着,看着城南给城北撑伞,看着城北小心翼翼的给那个整理,擦拭。
他身体站的笔直,灵魂痛的蜷缩。
他一辈子都高傲风流的父亲,名满京城的周彧先生,现在躺在那里,破烂的被烧毁的衣服,残破不堪的身体
面目全非。
周丌不敢去啊!人生过半,头一次这么怕,他受够了啊!他太痛了。
他敬爱的长辈们,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商叔叔、到他的父亲、他的嬢嬢,哪一个不是能窥其半分风华,足够受益终生的人?
可是周丌只能从别人的手里,接过一个一个的小盒子,立起一块又一块的新碑。
可是母亲说的对,他不能退缩,他没有亲自去给父亲收敛,这件事足够他愧疚终生了。
周彧的长子,不敢去见他父亲的最后一面,传出去要被人耻笑,为周彧先生蒙羞。
这是周丌最害怕的事情了,怕自己为先人蒙尘。
所以他又站起来了,他面向次子城南,从他的手中接过了骨灰盒。
一句话都没有说,他转过身,捧着盒子,庄严肃穆,哪怕刚刚被母亲当众训斥,也不显半分的凌乱。
城南未置一词的把骨灰
盒交给大哥。
周丌的状态,让他们几个的哀伤都淡了,周丌额前的白色发丝,让他们几个在亲人去世的心痛之余,痛上加痛。
一块新碑竖起,周先生和于小姐的一生就此落幕。
周丌站在碑前不发一言,身后众人大气不敢喘。
周丌的手拂过碑文上周彧两个字,他伸出手拿着手帕认真的擦拭着墓碑,不顾落下的雨打湿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