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旁的裴愉也上前拉住了张雪儿的手,并凑到她耳边轻声道:“雪儿姐姐,你的医术好生厉害,自吃了你开的药,我的月信果然来了。”
张雪儿笑笑:“管用就好。”
裴愉今年十六岁,与她同龄的女子大都已经来了月信,只有她迟迟不来,长公主为此给她请过许多大夫,便是宫里的御医也来为她看过,然她吃过许多药皆不奏效,因而一直以来,这事便成了她的心病,她常常为此烦郁不安,生怕自己不能生养,日后会被婆家嫌弃。
前些日子张雪儿去她院里给她送药膳汤,她心想张雪儿父亲既是神医,那她得了张邈真传,医术定然也不错,便死马当活马医,同她说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困扰,打算让她给自己瞧一瞧。
未曾想最后还真被她给治好了。
原本她并不怎么看得上这个从边境小城出来的医女,平日里同她亲近也只是为了气温芙而已,然经过这事后,她倒是真的同这张雪儿亲近了几分。
同时,裴愉也知晓了张雪儿对裴珩的心思,故而也有心给她创造机会。
毕竟她一向讨厌温氏,属实看不上她当年靠着耍手段,逼迫自己最崇拜的大哥哥娶了她。
在她心中,温氏出身低微,性格无趣,心思深沉,除却一张好看的脸蛋,哪里都配不上出身尊贵,文武双全,从小到大样样皆优,身为天之骄子的兄长。
比起要她每日看到大哥哥房里只有温芙一人,她更乐意见到有人能分了温芙的宠。
况且,前段日子母亲也说过年后要替大哥哥纳妾。
既要纳妾,张雪儿还算看得顺眼,又帮过她,她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思及此,裴愉热情的拉着张雪儿的手行至桌席旁,又故意让张雪儿坐在裴珩身旁。
张雪儿似慌了一瞬,忙起身推辞道:“二姑娘,我找其他地方坐吧!这怕是于礼不合……”
说完,先是看了一眼温芙,后又将目光落在裴珩脸上,观察他的神色。
裴愉闻言,瞥了一眼默默垂首的温芙,和一直未开口说话的裴珩,再次将张雪儿按下落座,笑着道:“雪儿姐姐多虑了,只是一个座位而已,今日是除夕,开心最重要,想必嫂嫂也不会计较的是不是”
温芙抬头看了一眼裴愉挑衅的目光,以及裴雪儿故作为难的脸,心道这两人一唱一和,不去唱戏真真是可惜了。
此时屋内其他人不约而同将目光落在温芙身上,王氏则压着嘴角的笑,在一旁看起了热闹。
温芙无形中被裴愉架在那,若她不同意,反倒显得是她这个正妻小气了。
温芙心底无奈一笑。
实际她早已思量清楚,她本就不爱这个男人,现下又是一心想着他能早日休了她,放她走,自然也就不会为此争风吃醋。
相反,她反而希望裴珩能早日将张雪儿收入房中,从此厌弃了她,好让她能提前离开这个人人都有八百个心眼子的国公府。
她心下一番思索,面上却毫无波澜。
待正欲开口时,一旁的裴珩却先于她出了声。
只见裴珩冷肃着一张脸,扫了裴愉一眼,声音清冷:“多大了!该懂点事,切莫胡闹!”
一旁的裴愉原本正得意着,却不料下一刻被他那道凌厉的视线打了过来。
她望着兄长眼中带着冷意的眼神,瞬间呆在了原地,瞪大了双眸,似是不敢相信。
原本她以为大哥哥本就因为之前下蛊逼娶的事恼了温氏,才在她进门后对她冷冷淡淡的,上次又因动手推张雪儿的事被大哥哥责罚,亲口下令将她禁足了半个月,且听府里下人说自那日之后,他一次也未再踏足过瑞禧院,便料想大哥哥定是彻底厌烦了温氏,方才才敢大着胆子让张雪儿坐在他身旁。
眼下看他态度,她倒是有些不确定了。
裴珩平日里还算宠她这个妹妹,鲜少有对着她摆脸色的时候,可现下看他眸中泛着的冷意,她募地怔住,顿时不敢再说话。
而温芙这边,裴珩话一出口,她着实意外了一下。
她合起微张的唇口,抬眸惊讶地望着他的清冷的侧脸,微微恍了神。
与此同时,比她更惊讶的是另外一个人。
听到裴珩略带斥责的声音,张雪儿也怔愣住。
她没想到裴珩会当众拂了裴愉和她的脸面。
自温氏禁足以来,她时常去书房给他送吃食,他虽不甚热络,但也都让人接下了。
相比之前,他貌似对自己除客气以外,还多了一份怜惜。
方才走在半道上时她特意让母亲先行一步,自己留下来等他,假装偶遇。
一路上她同他说话,他回答得虽简短,但也是一一回应了她的。
她本以为自己与他之间的关系多少是亲近了些。
未曾想他竟还护着那个温氏……
一时间,厅堂里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气氛顿时变得异常尴尬起来。
张雪儿能明显感觉到府里其他郎君和小姐,甚至丫鬟小厮都在偷偷打量她。
众人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好似在看好戏,又好似在嘲笑她的一厢情愿,她心下愈发觉得丢了脸面,脸色猛然一白,藏在衣袖之下的手也不自觉攥紧。
这时,王氏赶忙出来打圆场道:“哎呀!好了好了,老祖宗他们快来了,大家伙别杵着了,都快坐下吧!”
张雪儿闻言,快速敛了敛情绪,连忙自觉的离开座位,朝着裴珩和温芙歉意地福了福身,便坐到了别处。
裴愉见状也悻悻地坐回了自己位置。
一通下来,温芙也回了神,她收回落在男人身上的目光,暗暗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