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来,只遇到一辆拖拉机,三辆驴车,两辆卡车,林北想路上车辆少,儿子?只是?趴在窗框上,没有露出头,他又掐着儿子?,应该不会出现意?外,他就没有制止儿子?。
滴着水滴的树叶,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麦田,他偶尔能看到几个低矮的村庄,林聪露出了?笑脸。
离县城还有十公里,车窗外边飘起了?大雨,林北赶紧关上车窗。
水顺着玻璃哗啦啦往下流,林聪摸玻璃,收回手放到眼前,他震惊瞪大眼睛,不明白?他手上为什么没有水,他双手撑着玻璃,水帘阻碍了?他的视线,他看不清车窗外边的世界。
公交车缓慢行?驶,延时半个小时进入汽车站,雨还在下,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司机打开车门,售票员抱着钱盒冲出去,她刚下车立刻转身跑回车上:“这什么鬼天?气。”
司机抽出一根香烟,咬着烟头低声诅咒几句:“我回家睡一觉,等雨下小了?,你喊我。”
“你是?回去睡觉,还是?回去打牌?”售票员一把?拽住司机。
司机的屁股刚离开座位,就被售票员扯住,他身体后仰跌坐回驾驶座上,他气极了?,和售票员在车上激烈争吵,一个说自己开车辛苦,一个埋怨另一个牌瘾大还总是?输钱。
有几个年纪大的乘客上前劝他俩,其他人坐在车里等雨小。
两个小时之后,乌云散了?,雨也停了?,天?空像被水洗了?一样澄蓝干净。
林北一行?人离开汽车站,随便找一家小饭店吃饭。
他们吃完饭,已?经三点多了?。
途径莲花镇的公交车四点多才发车,大家都不想等,决定步行?回家。
路过余淮镇,林北发现余淮镇路口聚集了?一堆人,他走近一看,原来是?大风刮断了?树枝,树枝砸断了?电线,许初彦正在抢修电线。
林北纳闷怎么不是?余淮镇的电工抢修电线,就有人替他解疑:
“咱们镇的电工可真行?,你有事找他,他不是?醉的乱喊爹妈,就是?找不着人影。”
“他还老是?到我家店里买酒赊账,从不还钱。”
“干脆让徐老师当电工吧,咱们把?他搞下去。”……
林北没有停留,一直往前走,他逐渐听不见大家的抱怨声。
到了?莲花镇,林北、余好好、林聪和林志昆、林志炳分开,他俩去乡镇府,他仨先回家。
出了?镇子?,路变得难走了?,余好好每走一步,鞋上都会携带厚厚的泥,她抬脚都费劲,林北就拉着她走。
回到村里,林北生出了?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情绪。
林志寓到田里看小麦,回来的时候,在村口遇到一家三口,他问:“小北,你六叔和你爹呢?”
林北扭头说:“我爹和六叔在镇上办事,一会儿就回来。”
“其他人没跟你一起回来?”林志寓又问。
“他们忙,回不来。”林北停顿一下,继续说,“今年他们没办法回来收麦子?。”
林志寓点头,手背到后面离开。
林志寓刚走,一群人从四面八方?朝林北这里跑来,他们一起说话:
“我家赵小曲咋没回来?”
“刘建民知道?我们收完小麦种生姜,他开玩笑说要买我们生姜,我们都没答应,就要把?生姜卖给你。”
“我们为了?你都不怕得罪船老板哩。”
“你是?不是?跟我们透露一下好好攒那么多咸鸭蛋不卖给刘建民,她打算卖给谁?价格比刘建民高几厘?”……
林北先回答赵小曲爹,再回答其他人:“叔,赵小曲在市里干活,现在回不来。各位,好好收咸鸭蛋,八分四厘一枚咸鸭蛋,只收几百枚,你们想卖咸鸭蛋,直接找好好。”听好好说四月份、五月份,刘建民把?咸鸭蛋价格压到七分三厘,到了?六月份,刘建民见好好不把?存货卖给他,又把?咸鸭蛋价格提到八分三厘,林北才定下现在的价格。
林北话音刚落,就被无数只手往外推,大家把?余好好围到中间,一口一个好好,一点都看不出他们以前看不起余好好,以和余好好说话为耻。
“我收个头匀称的咸鸭蛋。”余好好说完,便让大家回家拿咸鸭蛋去她家。
大伙儿急匆匆跑回家。
林北抱着儿子?走到余好好身边,他拽着余好好走回家。
余好好站在屋檐底下,拿棍子?铲鞋上的泥,林北从屋里出来,把?凳子?放到余好好腿弯边,余好好坐在凳子?上铲泥。
她把?棍子?放到墙边,到柴火堆拽三把?稻草回来,她把?稻草散开铺到地上,回屋拿两个竹筐到院子?里,把?竹筐放到稻草上,一道?光落在竹筐里,余好好扭头,就见林北举着手电筒站在院门前,林北晃了?晃手电筒,余好好下意?识抬手遮挡眼睛,与?此?同?时,儿子?嘎嘎嘎大笑,余好好放下手,回头发现那束光追逐儿子?,儿子?蹬蹬蹬绕着桌子?跑。
有人挎着篮子?进来,林北依旧拿手电筒逗儿子?,余好好递给他一个晚上收拾他的眼神,她笑眯眯收咸鸭蛋。
天?暗了?下来,林北用手电筒照咸鸭蛋,余好好对?着光照咸鸭蛋,她把?合格的咸鸭蛋放进盆里,把?不合格的咸鸭蛋放回篮子?里,她挨个检查完了?咸鸭蛋,数盆里一共有多少枚咸鸭蛋,她算好了?账,当场给他们钱。
余好好收了?八百枚咸鸭蛋就不收了?:“我暂时就收这么多。”
众人:“……”
行?吧,他们把?余好好挑剩下的咸鸭蛋卖给刘建民。
一群人挎着篮子?捏着钱喜滋滋离开。
林北去关院门,余好好站起来捶了?两下背,到屋里点煤油灯,林北把?咸鸭蛋搬进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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