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伉感慨一声,觉得自己灰暗的人生又多少有了点指望。
这几天他一直谨遵樊哙的指令,窝在长安城里哪儿都没去,倒是阿琅得知他已经回到长安,亲自过来求见,将这几天书屋里的帐册交于他,顺便告知书屋的《汉皇传》已告售罄,急需扩大生产,多补充货源。
事实上自打《汉皇传》开卖以来,就从没够卖过,这几天更是一度差点卖断货,要不是之前店里还扣了些存货,估计这会儿书屋里就没书卖了。
不是他不想提高产量,而是纸张供应不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也没办法啊!
樊伉叹息一声,让阿琅将所有备用的书全摆出来尽快卖掉,一本不留。
这会儿在全民备战,过两天等大军开拔之后,估计书就不好卖了,那些惯会见风使舵一切以利益为先的商人很快就会把目光从《汉皇传》上挪开,转而投注在粮草铁器这些紧俏的战略物资上面去。
拍皇帝的马屁固然重要,然而还是及不上到手的真金白银,能握到手的利益才是最实在的。
人就是这么现实的生物。
不过,樊伉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
他估摸着跟匈奴的这场战争也不会太久,等到大军还朝,到时候会有新一波的《萧丞相传》、《留侯传》、《藤公传》……
反正这种自费出书的事情,又不要耗费他多少成本,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就像是羊毛,而且还是可以反复撸的那种。
另一方面,一直让他担心的推广小麦的主线任务,如今的进度条也已经涨到百分之四十五,事情一步一步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如果忽略过即将到来的那一场战争,整个局势还是呈现出一种欣欣向荣的好势态。
在樊伉非常具有阿Q精神的自我安慰中,刘邦的封赏到了。
前来宣旨的还是樊伉的熟人,那个曾经在铁匠铺爆炸的时候,推开刘盈以至于让无名错手救了的英俊黄门——孺籍。
经过几个月的休养,孺籍的腿伤已经完全看不出痕迹,至少从他走路的姿势上是看不出来的。
樊伉对这个长相过份阴柔的阉人非常没有好感。
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作为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三观正常,生活态度积极向上的新华夏好儿女,樊伉还是比较奉行在不损害他人的利益下尽量为自己谋福利这样的行事准则。
危难之中把别人推出去垫背换取自己谋生的机会这样的行为,哪怕以他的眼光来看都实在是太过无耻太过自私了。
尤其被他推出去的人还是当朝太子,这样的阉奴刘邦居然都没有处置,着实让樊伉吃了一惊。
难道他像自己一样背后有人?
可这个世上还有谁的能量强大到让吕雉都能忍着没有将试图残害自己儿子的人碎尸万段的冲动,反而只是小施惩戒便不了了之?
总觉得有些细思极恐。
刘邦的赏赐这回还是极有诚意的,虽然没有赏赐财物,但是却直接封了樊伉一个兴平侯,爵位从第九等的五大夫数级连跳,一跃成为第十九等的关内侯,食邑再加一千两百户,封邑马岭县。
“恭喜兴平侯了。”孺籍的态度再不复先前的高冷,脸上堆满了热切的笑容,态度前倨而后恭。
年仅十一岁的关内侯啊,只要有点脑子都知道今后樊伉的前途不可限量。
樊伉有点发懵,被吕媭暗地里掐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转身朝着长安宫的方向躬身谢恩。
孺籍哈哈一笑,赞道:“临武侯教子有方,兴平侯年幼聪慧,小小年纪便凭着才华进爵封侯,一门两侯,这可是无上的荣光。”
樊哙眉眼之间却不甚有多大喜色,只中规中矩地说了一句:“谢陛下恩赏。”
孺籍只道是因为樊哙出征在即,忧心战事,也不计较樊哙的态度无礼,说了几句好听的话,收获一袋赏钱心满意足地回宫复命。
樊伉喜滋滋地说:“这么说我现在也是侯爵了,只比阿翁的彻侯低一个品级了?”
刘邦这回居然如此大方,这不科学。
结局太过美好,樊伉有点不敢相信。
吕媭伸手朝他额头戳了一下,叹道:“你啊!还说你聪明,怎地如此愚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