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伉停下笔,一脸怅然地道:“你不懂,人生艰难啊!”
“……”乘光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躬身道,“郎君是做大事的人,心思自然不是奴这等贱民可以猜测的。奴的阿翁阿母是下奴,所以奴自出生起就是下奴,打从有记忆起,便是做不
完的活计,随意被主家喝斥打骂,吃不饱穿不暖,那个时候奴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一天能够吃饱饭。”
“不过奴命好,中间辗转了几个主家,最后被主母买了一下,又被派到郎君身边伺侯,总算活出个人样来,不再觉得自己只是个干活的牲口。所以奴相信郎君,不管郎君现在遇到多大的
事多大的困难,郎君一定能度过去的。只要郎君开口,乘光便是舍了这么命也绝不推辞。不光是乘光,阿琅夷光阿沅姊姊她们都是这样想的。”
冷不丁被表了一把忠心的樊伉心里小小地感动了一把。
这个年代的人贫穷是不假,可讲义气,又实在,只要你对他们稍微好一点,他们便能连命都给你。
当然背主的下奴也有,相比之下,还是田横那样的义士更多一些。
“行了,我要你的命干嘛。”樊伉拿起桌上的信吹了吹,装进信封里用火泥封好,说,“找几个老成可靠的将这两封信送到主公和主母手里。”
乘光两手捧着信下去了。
为了早日完成推广小麦种植的任务,不被系统惩罚,他也是豁出去了,这么大一把心理年纪,还厚着脸皮啃了一回老。
果真是人生艰难啊!
第82章
公鸡打鸣了三遍,天空微吐鱼肚白,隐阳城这座古城已经开始了新的一天。
城东的张府的大公子张彦近日新得了一位美人,心情愉快,晚食就多喝了两杯,大清早本该是搂着姬妾美人睡得正香的时候,奈何被尿意憋醒,提着裤子急匆匆去茅房。
等得出完恭回来,路过侧院的宅子,看到小侧院的偏门开着,一个眼生的少年人挑着桶潲水从灶房那边出来,他最赖以为重的门客吴征正拢着袖子站在一边笑眯眯地目送对方远去。
“吴先生,你在看什么呢?”张大公子打了个呵欠,好奇地道,“那是谁啊?”
吴征扭头发现是他,躬身行了一礼,道:“兴平侯家的下奴过来拖淘米水。”
“淘米水?”张彦呵欠打到一半顿住了,满脸疑惑,“他要淘米水做什么?”
吴征摇了摇头:“吾亦百思不得其解。”
“这可奇了怪了。”张彦道,“吴先生这些天可有让人去许庄打听,兴平侯他们最近有什么动静?”
吴征道:“兴平侯头前去了一趟砀邑,回来的时候又从砀邑带了一队人马过来,约摸三百之数,全是身经百战的将士。”
张大公子最近沉迷于美色之中,倒是对许庄那些人没怎么多关注,也不知道那一群人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形,乍一听到樊伉又带了三百作战经验丰富的甲士,很是吃了一惊。
“这么多?”张彦皱起眉头,“后来呢?”
“最近好像在开荒挖渠,时常看到他们庄子里有人往舞水河边跑,听说是要建什么水车。”吴征本来对这个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兴平侯十分感兴趣,自然对他的举动非常在意,时不时地会让人过去打听樊伉的动静。
最近樊伉他们又是开荒又是建水车,那么大的动静当然瞒不过他。
“水车?那是什么东西?”张彦道。
“说来惭愧,老夫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稀奇古怪的人和事也算多了,可对于兴平侯的举动,老夫实在弄不明白。”
张彦想了想,有些若有所思:“我记得兴平侯来舞阳的时候,除了三百随扈,别无长物,前儿才从我这换了些米粮,但那不过维持三百人三个月的口粮,现在陡然又加了三百人,吴公你说兴平侯要这么多淘米水会不会是因为粮食不够,所以拖回去吃的?”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