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无名浑身的冷气仿佛不要钱似地往外放。
老翁赔着笑脸毕恭毕敬地回答说:“前儿宫里头送出来的,交待过若是没死成就送去蜀中盐井里挖盐,不成想这人受伤颇重,没捱过两日,这不老奴才让人将他抬出来,寻个地方埋掉。
樊伉的眉头不禁皱得更紧了。
无名道:“驵会不是只卖牲口么?什么时候也开始卖人了?”
那老翁摇了摇头,叹口气道:“老奴也不知是何究竟,只是听命行事罢了。”
“死者为大,既是如此,便寻个地方好好将人埋了吧,省得吓到路人。”无名说着,瞥了一眼身侧的樊伉,见他一张脸虽被冻得通红,却并无惧色,没有被死人吓到,才略放下心来。
樊伉知道他那一眼瞅过来的意思,不禁觉得无名兄实在想太多。
穿过来这么长时间,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死人,病死的、累死的、战死的,看得多了再细腻的心也被磨砺得粗大起来,死人已经不算什么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无名兄说埋了的时候,他敏感地看到席子上的“尸体”上的头发似乎动了动,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没死透。
樊伉这样想着,下意识地蹲了下来,拨开他面上的头发,手指往他鼻子下方探了探,又往他脖子上的颈动脉上摸了摸。
无名的脸“唰”地一下子沉了下去,大声说道:“郎君别碰,当心晦气!”
樊伉抬起头,眼神有些无措:“无名兄,他还有脉搏,没死呢!”
“哈?”老翁吓了一大跳,“小郎君别是看错了吧,老奴早上起来看他身体都凉了确定死了才抬出来的。”
樊伉满头黑线。
天气这么冷,这人穿得又这么单薄,身体能不凉么?
无名也跟着蹲下来,检查了一番,很肯定地道:“是没死透。”
“呔!真是晦气。”老翁只得回首招呼少年人,“既没死透,就还把人抬进去吧。”
虽然对方不定是得罪了宫里头的哪位贵人,但上头既然都说了,没死成就送去盐井里,他总不好把人放在门外冻死。
少年人还在揉肩,一脸的不以为然,说,“伤得这么重,肯定活不了啦,还是抬走挖个坑埋了吧。”
不然一会儿还要再抬一回。
“叫你抬进去就抬进去,你啰嗦什么。”老翁怒气冲冲地一巴掌抽在他后脑勺上,少年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捡起扁担,准备抬人。
樊伉蹲在地上,发现这个没死透的人有些眼熟,好半天才认出来,这不就是那个把硝石当煤一起扔进熔炉里结果把他的铁匠铺炸飞的倒霉蛋背煤少年嘛!
居然还活着!
樊伉还以为他老早就被人弄死了。
无名显然也认出了背煤少年,说:“郎君不可。”
樊伉有些郁闷:“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无名扫了他一眼,冷漠地道:“猜都能猜得到你要做什么。”
原来自己城府这么浅,这么容易被人看穿吗?
樊伉摸了摸鼻子,悻悻地想着。
“郎君,这人是宫里放出来的。”无名见他还不死心,不由得提醒了他一句。
樊伉说:“我知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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