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怒自威恰恰是这个帝王最可怕的地方。
他对我起了怀疑。
钱缪也发现了这个帝王的异常。
谁也不知道,钱缪到底帮当朝天子秘密处理掉了多少人。
但是,钱缪一定是最懂揣摩天子心思的人。
天子坐回了车辇,手里不知道捣鼓着什么,转头对一边的公公问到:“王公公,卢丞相最近上报的奏章,有提到关于北齐的事吗?”
“北齐的战事一直焦灼,卢丞相主张和谈。”
“这样啊。”
天子意味深长又看了我一眼。
皇帝这句话不免显得多余,甚至有些刻意。
他怀疑我背后是卢相指点。
钱缪也看出来了。
轿子费力得被抬了起来,士卒个个都和柱子一样伫立在两边,在所有人没有察觉的时候,轿子已经被抬到了祭坛边。
钱缪没有走,他留在了原地。
“小李,你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
小李依旧压低着脑袋。
“交出你的官服。亲自到大理寺接受审讯,大理寺只有为帝下死心塌地的臣子。”
小李叹息道:“严大人,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我取下大理寺的官印:“这件事是我安排的,我知道帝下身边有不少大理寺的护卫,所以我才指使小李演这出好戏,大理寺任何的处罚,我都接受,这一切都和小李无关。”
钱缪不止一次担心我会威胁到大理寺,但是该发生还是发生了,对于一切他都无济于事。
乩旗靠着几个壮汉才勉强支撑着,祭坛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上面烟雾缭绕,帝下却站在那一动不动,和长久以来的一样。
“严公子,你又让我想起来了一个故人。多年以后,我还是会时常想起他…”
钱缪又想起来自己的经历,长长的思绪挂在眉间。
他继续说着:“你也想像你父亲一样吗?”
一贯默默无闻的父亲,到了大陈,却像神话一样经常被人提及。那个明明对任何人都构不成威胁的老人,为什么却显得如此权势滔天。
“他是我一生之中最难对付的对手,为了扳倒他,我几乎付出了一切,不过好在,我终于赢了,他也终于死了。”
我忍不住惊奇,钱缪竟然对父亲忌惮到这个程度,以至于还对父亲的死念念不忘。
“我的双手早已沾满鲜血,我早就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严子恕,要是想替你的父亲报仇,尽管来找我,我不后悔,但是你要是想危害陈国的安全,那就是老天也留不住你。”
钱缪一把抽出小李的佩刀,狠狠摔在地上,他粗暴的态度把小李都吓了一跳。
倒不是钱缪的粗暴让小李诧异,而是钱缪表现出来的行为让小李不敢相信。
“小李,如果严公子要出使北齐,就派你护送他。你们的事,大理寺也不追究了,这是帝下的意思,也就是大理寺的意思,大陈的大理寺,也是帝下的大理寺。”
薄暮逐渐升起。
回去路上,我遇到了京兆尹。他带着之前看大门的官吏,那副和平时一样的慵懒的样子,平平无奇到路人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不过那只是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