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骁将杯面的茶沫拂去,很有耐心。
季无谢道:“他处处跟我作对,最近扣了我一批货,甚至还挟持林清嘉来威胁我。”
季无谢与李虎积怨已久季骁是知道的,或者是有意让他们争斗,此消彼长制衡力量,再者,有紧迫感才会促使他们成长。
茶似乎没掌控好火候,季骁稍蹙了下眉,将杯里的水尽数倒入池中,里面养的巨骨舌鱼来回翻腾。
季骁:“你不该这么沉不住气。”
这话说的颇有些模棱两可。不知是指这次季无谢的行动沉不住气还是他杀死李虎的行为有欠妥当。
但不管是哪一种,他都不好再打草惊蛇。毕竟,季骁这人捉摸不定,很难说他没有看出些什么。情况变得棘手。
季骁起了逗鱼的心思,抛了些鱼饵,“不过说到你带回来的那个小朋友,还在医院里吧,该去看看她。”
36惩罚
亏得子弹射击背部时没有射中要害,林清嘉得以捡回一条命,饶是如此,她也在医院待了将近大半个月。
这段时间,季骁对她表现出过于寻常的关心。
传言总是散播得飞快,林清嘉为季骁挡下这一枪,在旁人看来,是她拿季无谢当作跳板,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换取日后平步青云的机会。如今看来,成效斐然,引得季骁的关注,甚至地位要盖过季骁身边人去。
季骁似乎并不在意她与季无谢的关系,像个慈祥的长辈一样关照林清嘉,愈发觉得这个女孩子,心似琉璃般剔透,赏心悦目之余,又多了几分聪明劲。
也是,如果只是有空洞皮囊,在季无谢面前,只怕搔首弄姿一百年都不管用。关键是还没有一百年那么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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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很好的天气,适合来看赛马。
场内人声喧腾,一轮比赛过后,即将上场的是前港督吴先生,他脱了警服,也未见大腹便便的样子,走来时,观众席一片喝彩叫好。
上场的大多是军政界的人物,即便是观众,一般人也进不来。
林清嘉得了季骁给的门票,有随从跟着她。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恍惚中看见季无谢从前面走过,本想跟上去,一不小心,就跟丢了。
散场时听到骚乱枪响,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说是发生了暗杀事件,受害者正是吴先生,他们对此亦深感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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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无谢潦草解开衬衫纽扣,沾了血迹的衣服被丢弃在脏衣服篓里。
他仰着头,水流将睫毛湿成一簇簇,又洒落在身体上。闭上眼睛,就会想起林清嘉义无反顾地奔向季骁时的场景,她像一只扑火的飞蛾,那样坚定果断,没有丝毫的犹豫。
平时听见枪响都会害怕捂耳朵的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越想,便越觉得烦躁。他胡乱抹了下脸上湿漉的水,抬眼看向镜中的自己,那双黑沉的眼睛,寂静到可怕,最后一拳打向玻璃镜,光洁镜面霎时碎裂开无数细小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