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肆!”汝阳伯脸色差到极点,眼珠红丝密布,双手打颤。
顾荣不闪不避“那便当我放肆吧。”
“险些被父亲和陶姨娘联手推入火坑粉身碎骨,放肆些过分吗?”
“她是伯府的当家主母。”汝阳伯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此等关头,送陶氏去家庙清修,岂不是坐实了她为母不慈的名声?”
“为父的意思是,让她在椿萱院修一间小佛堂,日夜抄经清修,也算全了伯府的体面。”
顾荣轻笑,笑容中漫着凉意“修小佛堂?”
“不如直接建坟茔吧。”
汝阳伯眼前黑“顾荣,你莫要得理不饶人!”
“适可而止。”
“没理都要争三分,得理为什么要饶人。”顾荣拔下髻上细长的金簪,一把拉过浑身狼藉的陶氏“父亲,女儿想了想,与其委屈自己,不如拉着陶姨娘共赴黄泉。”
“一场丧事葬两人,也算响应陛下去奢求俭的国策。”
“父亲就当女儿疯了吧。”
顾荣紧握金簪,沿着陶姨娘脖颈上的伤口,一下又一下地捻入。
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溅在顾荣的面颊上。
在阳光下白的几乎透明的皮肤,猩红艳丽的血滴,冷的没有丝毫波澜的神情,映在人眼中慑人的很。
顾二爷紧张的抠着食指,嘴唇翕动。
就在他即将开口之际,惊蛰轻轻拉了拉顾二爷的袖子,微微摇头。
一场博弈,一场心理的较量。
汝阳伯“好,送陶氏去家庙!”
“送陶氏去家庙!”
汝阳伯怒瞪着顾荣,宛如在瞪着生死仇敌。
“谢过父亲。”顾荣甩开陶氏,用帕子擦拭着金簪上的血迹,缓缓插回髻,语放的极慢。
“有祖母操持伯府庶务,陶姨娘可放心去也。”
“忘了告诉父亲,女儿接了府赏花宴邀帖,如若心气不顺,或是有人言而无信,女儿心直口快起来自己都害怕。”
“当然,若是心情愉悦,替父亲美言几句也未尝不可。”
“再提醒父亲一事,不要打什么将女儿禁足望舒院对外称病的蠢主意。”
“我保证,父亲今日关我,明日上京勋贵官宦家眷皆会传父亲为扶立外室,毒杀妻、逼死儿女,毫无人性!”
“父亲,我很孝顺的。”
“您看,我只伤了陶姨娘,父亲毫无损。”
“啧,今日又是孝亲敬长的一天。”
汝阳伯眼球凸起,好似缺水濒死的鱼,愤怒地质问“你母亲缠绵病榻,药石无医,你怎能!”
“我怎能胡言乱语?”顾荣轻笑出声“父亲和陶姨娘是怎样恬不知耻,我就是怎样胡言乱语。”
“父亲,有句话该女儿送给您。”
“我的名声本就是寸草不生的废墟,是肮脏腥臭的沟渠,您跟陶姨娘下次出手前,先想想能不能驾驭得了一身的泥泞。”
“汝阳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个荣,是我顾荣的荣。”
顾荣轻飘飘睨了眼陶姨娘,施施然朝外走去。
极度的惊愕下,汝阳伯竟忘了质问顾荣,长主怎会给声名狼藉的顾荣下邀帖。
顾荣:瞎编的。
路过顾二爷时,顾荣敛起通身的锋芒“二叔,两位婶娘,可愿移步望舒院一叙。”
“椿萱院,臭不可闻。”
顾二爷未娶正妻,府上姬妾不分大小,也当得起一声婶娘。
“移,这就移。”顾二爷看着满脸血迹斑斑的顾荣,瑟瑟抖的咽了咽口水。
荣丫头的彪悍,更胜往昔。
阿巳不由分说将两个纸扎分别塞给汝阳伯和陶氏“大吉大利。”
“虎毒不食子,人毒不堪亲。”惊蛰又翘着兰花指开了腔,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汝阳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