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有风吹过时,更冻得人骨头生冷,血液凝固。
宁扶桑调转体内微薄的灵力,身体这才感受到一丝暖意,她走在山间,拾级而上,脚步稳健,不急不缓,态度从容,好似散步,偶尔还有闲心停下来,欣赏山间的风景。
山间溪流凝固成透明冰棱,宛如玉带,悬挂在峭壁,晶莹剔透,不掺杂丝毫的杂质。
岩石多为墨色,肃穆沉默,积着白皑皑的雪,便如同一幅不会说话的水墨画,林间探出的梅枝,让这幅画又生动起来。
风雪送香,携带胭脂。
宁扶桑摊开手,接住这一片艳丽的花瓣,并未握拳,只片刻,花瓣又被风雪卷走了。
从这里走回去,她大概要花费三个时辰,正好是下午最温暖的时候,适合洗剑。
宁扶桑眉眼终于展露出轻轻的笑意。
她向旁边的独道峰看去,半山腰以上,山峰俊逸,清爽秀美,再往下百丈,无数黑压压的人头堆积在一起,显得山体十分的冗沉。
任何时候,人们对于成仙,都是趋之若鹜的。
宁扶桑继续往上行。
太阳从东边渐渐跑到了天幕正中,宁扶桑一路爬上来,到最后不用灵力,体内都感到一股难言的燥热。
晶莹的汗珠,从她清瘦的脸颊上滑落,无声坠入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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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扶桑随手一抹,然后往洗剑池走去。
身后有人叫住她。
宁扶桑驻足,转身,扬起一抹浅笑,唇角笑意宛如寒风中摇曳的冰花,既清且艳,看得人恍惚。
“余长老。”
宁扶光从善如流地唤道。
余万武中年模样,眉目森严,不威自怒,一双眸子,深邃而清明,仿佛能洞穿一切。
宗门弟子最不愿意打交道的,便是这位余夫子余长老了。
他和寻常长老不同,腰间挂的并非是剑,而是一把戒尺,余万武说道:“我已向掌教真人求得恩典,日后你不用去洗剑池洗剑了。”
余万武看了一眼宁扶桑,眼中饱含着复杂的情绪:“等新生弟子入门后,你同他们一块学习。”
他语重心长,像极为了学生费心劳力的长辈:“宁扶桑,不要为了一时之气,浪费自己的天赋。”
“好好练剑,以你的资质,不会比何嘉秀差到哪去的。”
三年前,力主罚她去洗剑池的是余万武,三年后,劝她离开洗剑池的,也是余万武。
宁扶桑轻笑:“余长老,您多虑了,我并没有赌气。”
“再者,您不是没有带过我,学生资质愚钝,您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见她这副模样,余万武恨铁不成钢地道:“就算是块顽石,我余万武难道就不能把它雕琢出来吗?”
话一出口,余万武就意识到自己一时口快,将宁扶桑比作了顽石,他不自在地解释了一句:
“我并非说你是顽石。”
“剖开顽石方识玉,淘尽泥沙始见金,宁扶桑,你或许是藏匿于顽石中的玉,亦或是泥沙掩盖下的金,不该任由自己,自暴自弃虚度年华,直到悔不可追,为时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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