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睁眼,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只觉身体轻盈不少,如充了气一样。他眨眨眼,这才惊讶想起:“昨夜……我喝了明先雪的玲珑血?”
狐子七躺在榻上,脑海中的记忆如同被晨雾笼罩,模模糊糊,难以清晰。
他只隐约记得吃了簪尖上的几滴残血,之后的事情便如同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头绪。
他微微皱眉,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烦躁。
那几滴玲珑血仿佛蕴含了无穷的力量,让他感觉身体轻盈如燕,但同时,也带来了一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仿似身体某处被填满了,同时又被掏空了,真是诡异得很。
狐子七深吸一口气,轻轻摇头,将那些纷乱的思绪抛诸脑后,起身下床。
双脚踩在地板上,传来冰凉的触感,他才发现,自己的脚是赤着的。
他垂头看地,看到属于自己的鞋袜被整整齐齐放在床边。
狐子七垂头看着那鞋袜,嘴角勾起狐狸笑。
偏是这时候,他听到有人进门。
他一抬头,就看到明先雪走了进来。
明先雪仍是平日模样,立领长袍把肌肤从脖颈遮到鞋面,两只手都收到袖子里,只露一张道貌岸然的脸。
狐子七全无做小厮的规矩,坐在床边,晃着赤脚,笑盈盈看明先雪。
明先雪自然也不会拿公子的架子,也笑盈盈的:“在笑什么?”
“我在想,”狐子七歪着脑袋,“昨晚必然是有人把我抱到床上了,不仅如此,那人还把我的鞋袜脱了。”
“这好笑吗?”明先雪问。
“倒不是好笑,”狐子七说,“是让人高兴。”
狐子七赤足站起来,轻盈来到明先雪身边,这几步走得快,却一丝声音也无。
狐子七踮起脚,似要把嘴都凑到明先雪脸颊了。
明先雪轻轻侧头让过,只说:“这是做什么?”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脸啊。”狐子七解释道,仿佛这是一个再自然不过的理由,“公子雪昨晚不是伤了脸吗?我现在看看,痕迹都不留了,可见是已经好了。这样我也能心安了。”
他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山间流淌的溪水,让人听了心生欢喜。
明先雪淡淡一笑,说:“你这小狐狸,虽然贪心,力却不逮,喝我的血,几滴便醉了。”
狐子七心想:老子都一千岁了,还小狐狸,恶不恶心呐。
不过,狐子七还是顺势摆出了小狐狸该有的小笑容,俏生生地说道:“我怎么贪心?我原说了不图您的血肉的,您非把玲珑血塞我嘴里。我喝了后晕乎乎的也不知会不会虚不受补?”
明先雪点点头,说:“的确是有些虚不受补了。”说着,明先雪又问狐子七,“你这样的狐狸吃蛇吗?”
狐子七蹙眉,奇怪明先雪为何突然问这个,但也回答道:“像我这样的野狐狸,除了人和同类,没什么是不吃的。”
明先雪颔首,说道:“今日一早,宝书他们在院子边捡到了一条死了的大蛇,见着稀罕,说要挖了蛇胆给我补身子。但我不爱吃这个,既然你能吃,你便用一些,对你是有好处的。”
“好端端的,院子里怎么会有大蛇?”狐子七只觉奇怪,但也没有深究,却说,“蛇胆这玩意儿吃着发苦,我也不爱吃。”
这时候,宝书拿着一个大碗兴冲冲走进来,说:“蛇胆取了,真是斗大的呢!不知以公子的意思,是要即刻吃了,还是做成丸药吃下?”
明先雪但笑不语。
宝书怕明先雪不肯吃,便说:“这蛇胆虽然看着不美观,但补身子是顶好的。再说,这蛇是自己死在外头的,也算是三净肉了,吃起来也不犯忌讳。”
狐子七好奇问道:“三净肉是什么?”
宝书微微一笑,耐心地解释道:“三净肉,一是眼不见杀,二是耳不闻杀,三是不为己所杀,符合这三种条件的肉,就叫做三净肉。这蛇胆,不正是三净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