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福兴签合同的公司是安达船务,是安达旗下的资产管理公司控股的船务公司,而拖走二号船舶的公司是汉科公司,是这艘船舶最初的登记所有权人,贷款还不上后,安达船务就直接将这艘船挂靠登记到自己公司名下,还取了新名字。
签订修船合同时,林颂没发现这些问题,可能发现了也没用。
林颂也不想管这两个公司之间有什么纠纷。
她看着会议桌的另外两个公司代表人,微笑:“我只想要回福兴修船的两百四十五万八千七百六十五元。”
安达公司的刘经理摊了摊手:“我们好好的船交给你了,现在拿不回来了,小林总,我们还想找你要回丢船的赔偿,梁经理来拉船的时候,可是说的很好听,转头我们的船都被盗了。”
汉科公司的叶经理冷嗤:“刘经理可不要乱讲,警察都说不是盗窃,不是犯罪了,都撤案了,你还在这污蔑我们汉科。”
她又看向林颂:“小林总,我们汉科还怀疑是你们福兴跟安达恶意串通,骗取我们汉科的船和钱,你们这个船舶修理合同是无效的。”
谈到最后,就是两个公司都把矛头指向了林颂。
就是因为船舶所有权有纠纷,汉科现在不可能把船让出来,安达丢了船,也不会再支付修理费。
林颂一整天都觉得有些心浮气躁,到了下午,要退股的那几个叔伯又来福兴,骂林颂捅的篓子一个比一个大。
他们前不久得知林清耀生病后,怕遭人非议,要好名声,死活不肯在这个时间段转让股权了。
“跟银行关系闹得更差,以后还有银行敢借钱给我们吗?”
“船被偷,员工嫖娼,闹事,下次是不是还要在厂里杀人……”
林颂笑着看他们,憋着一肚子气,正准备等他们讲完,狠狠地怼回去,但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不知为何,她的心脏重重地跳动,那种异样尖锐的疼,让她掐紧手心,缓一缓。
可铃声仿佛在催命,她接了起来。??
林屿说:“姐,你快回来,伊爸走了。”
很奇怪,林颂心口疼得她几乎直不起身,只能撑着桌面,她却没有一点想流泪的感觉,除了惶然,就只剩冷静,或许是她在得知林清耀病重后,就预料到这一天了。
她甚至思维发散,她伊爸以前说,没有儿子就直不起腰,是这种疼得直不起身吗。
林颂赶回家中,看到林清耀闭着眼,一动不动,她想到她去年发在朋友圈的那张照片,她伊爸晕倒躺在病床上,她发了三个哭泣的表情。
叶玲已经哭得喘不过气来,她双腿发软地瘫坐在地上,林屿也在一旁落泪。
林颂满脑子都在想,要怎么处理后事,安排葬礼事宜,她不是十岁的林颂了,她不要再只会在灵堂上落泪,任人宰割,等人来救她。
她让叶玲闭嘴,语气冰冷:“快换寿衣,尸体僵硬了还怎么穿?”
叶玲看着林颂没有一丝难过的面孔:“你真的太冷血了。”
持续一周的葬礼,林颂没有掉一颗泪,她忙着守灵堂,忙着通知,忙着接待,还要忙着福兴厂的事。
叶玲一定要大办特办丧事,林颂依着她,任由她请了大师作法,叮铃叮铃做了七天,说是只有这样,林清耀才能走得安生体面。
林颂被迫跟着在众人面前表演,不停地跪拜,林屿哭到最后,也干得半滴泪都没有了。
只有叶玲在葬礼上哭晕数次,被众人心疼地搀扶下去,感慨夫妻情深,寡母不易。
夜晚守灵时,林屿偷偷跟林颂说:“姐,你发现没,我伊妈哭不出来,就开始干嚎,两眼一翻,就晕倒了,只有我们俩,要一直跟着大师跪,晚上还不能睡,要保证伊爸的油灯、纸钱火不能灭,照亮他去地狱的路。”
林颂声音沙哑:“林屿,不是地狱,是地府,小心伊爸死不瞑目。”
正值一股阴风传来,火苗颤动,林清耀的照片忽然倒下,吓得林屿一把抱住了林颂,紧紧地闭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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