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是感同身受,还是嫉妒他不珍惜她一直奢求的母爱。
“但这是余伊姨,你不能忽视她的痛苦,我有时候都觉得你其实是厌人吧,你的世界一点都不小,却只有你自己。”
周其均眼底本就淡薄的笑意,渐渐消失,又开始冷眼旁观她起伏波动的情绪,他面色平静地打开了车门锁,寂静的车厢里响起一声“咔擦”。
是一个请人下车的动作。
林颂本来还不生气的,被他的态度激怒了。
她微笑道:“你也不用再找什么懦弱脆弱的借口了,其实你就是单纯的傲慢自私,还给自己整上悲惨了呗?”
为了有气势,她学上了东北口音:“瞅啥呢你,咋地,周家的精英教育给你傲慢上了是不?还是当了几年破律师,染上这个圈子坏毛病,感觉自己阶级不一样了?”
周其均没有她想的那么冷静,他现在感觉要被气到头顶着火了。
他抿直唇线,原本的确不想多说什么的。
但林颂的神情太挑衅了,有没有心疼都没关系,她还在他的痛处上面撒盐蹦迪。
已经到了他设想过的时刻,向对方剖析痛苦后,每一次争吵都会用彼此最在意的难堪,互相攻击撕咬得血淋淋。
只不过,他现在居然只有生气,甚至还有点无奈。
因为林颂的四不像口音,他还无法控制地想起有一次两人亲密,她突然怪里怪气地讲起了榕城方言,贱兮兮道——伊弟,丫霸丫霸,差点让他不行了。
“我哪里傲慢?”周其均问。
“你哪里不傲慢?”林颂笑。
“我哪里自私?”
“你哪里不自私?”
周其均意识到,跟林颂就不能按照正常聊天的思路,再聊下去,他干脆带车进闽江好了。
林颂也懒得跟他说什么了,平静地下车,合上车门,但是门没锁上,她又重新打开,很用力地甩了上去,车子都跟着晃动了一下。
周其均紧接着也下了车,气急败坏般,用的是方言:“就因为我不说?我中意你,我中意你,我说了,然后呢?”
林颂是真的绊了一脚,她受了惊吓,回头去看他。
他站在车旁,姿态放松,昏黄雾灯笼罩着他深邃的轮廓,依旧带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林颂不知道他发的什么疯,今晚他也没喝酒。
四目相对,静了一瞬。
玲姨似乎听到了声音,出现二楼的阳台,探出半个身子,像只大鹅一样,伸长了脖子:“谁呢?”
周其均面无表情,强自镇定地跟玲姨招了下手,就转身回到车上,很快重新启动,驱车离去。
林颂看着他车轮稳定却歪扭的痕迹,品出了一丝落荒而逃的狼狈。
周其均一路都板着脸,终于回到了壹号房,小白听到开门声,就蹲在玄关处等它的主人。
周其均蹲了下来,跟它抱了个满怀,他静静地闭上眼:“被气昏头了,干了件比你乱尿尿还蠢的事。”
他又睁开眼,撸着小白的脑袋:“我冷漠的时候,你伤心吗?狗尊严有没有受伤?”
小白欢快地摇着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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