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只要不出差,每日下班时间就会出现在厂里,不是值班,就是加班加点地帮林颂修改合同、完善制度。
梁真笑说:“我算是明白那句话了。”
“什么?”
“说你们厂二代、三代的,恋爱和结婚,就是招黑奴用的。”
林颂凝视着她的眼,弯起唇角:“那这么说,我交朋友也是,你就是被我忽悠来榕城的。”
“可我觉得,你现在已经不需要我了。”这两年梁真看着林颂磕磕绊绊地成长,而她却停留在原地,甚至倒退。
她时常茫然,不知道这两年自己做了什么,就好像她用尽全力就只是为了托举好友。
林颂原本就出身造船世家,再怎么破产,她也是林总,轮不到她梁真来用自己微薄的能力为她托举。
她心头浮现隐隐的不舒服,尤其是,她以为颂颂会搞砸的那几艘修船,都完美解决了。
就显得那天她对林颂说的话——什么垃圾都接,钱没赚到,只有一肚子气,都变成了笑话。
梁真脸上表情淡淡,将那一股不自在压下。
她人生中有三个这样难堪的时刻,第一次是她为了增加自己的筹码,在校园里苦心经营人脉,当她以为自己成功了,林颂却把他们背后鄙夷她的录音扔到她面前。
第二次是她自知科研学术能力不够,但可以借着名校背景,做船舶经纪,拿大额提成,但第一次谈成项目的庆功宴上,她不认识爱马仕,背了个仿铂金的假包,看着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黑包,却让她成了笑料。
“梁经理,买了个新包啊,配货了多少?”
“她听不懂的,你不如直接告诉她,这是假货,不是所有的包都能随便背。”
声音刺耳,宴会厅的灯光刺眼到她几乎瞎目。
那是她拿钱回老家给外婆修房子,在镇上小店随手买的包,劣质廉价,仿制品,在众人的笑声中被点评奚落,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后来,梁真被廖经世挖到他的公司,她知道这个人不是什么好男人,年龄比她大许多,正在离婚,还设局让自己发妻净身出户。
但他说,她是他见过最特别的女人,不像他的妻子或过去的那些女友,他说,梁真,你的能力绝不逊于男人,独立又不靠男人,是现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女人最宝贵的品质。
梁真不喜欢他的这些话,却又忍不住沉迷,尤其是,他给她股份,送给她一支真正的爱马仕铂金包。
她抱着那支铂金包,看着它的纹路、走线和皮质,睡觉都舍不得放下,莫名想到了林颂,她不记得林颂大学背过什么包了,但肯定有相似的款式,林颂不会背假包的。
就跟猫被猫薄荷吸引一般,梁真睡不着了,又开始注册小号,全平台搜索视奸林颂,可她实在过得太好了,不管学习、工作还是家庭,亦或是家中的船厂。
让人气得牙痒痒,更气人的是,林颂给其他共友点赞评论,梁真反复几次点进她主页后,忽然发现什么都看不见了。
林颂又屏蔽了她!
那会梁真只有一个念头,她不在乎了,再也不会去看林颂了,这一次肯定是真的。
虽然没到半天就又变成假的,她又注册新号去偷窥了,还是得感谢那时候注册账号不需要实名制手机号。
再后来,她被寥经世的前妻搞臭了名声,林颂终于要破产落难了。
梁真来到福兴,环视衰败萧寂的船坞、弃船和轻视林颂的船工,她压制下那不易察觉的喜悦,只剩下一个念头:她一定会帮林颂东山再起。
林颂是她们这一届的优秀毕业生,在校期间拿过不知道多少奖,比她梁真厉害多了,这些小船厂的工人、小地方的船东凭什么看不起她?
现在两年过去,林颂的确事业腾飞,前途光明。
不再只是大小姐、小林总,而是福兴船舶的林总,梁真只卖船,除了实习期,没有待在一线过,而林颂却好像什么都会一点。
吃苦、不怕脏、技术好、会解决问题,所以大家都信服她。
尤其维修这艘船龄二十三年的新加坡老船。
除了跟进图纸、涂装、管理、安全等等,她亲自跟机电团队一起把新旧两个设备改装,就在短短的十二天里,她带着技术、物资、生产等部门,除了常规的坞修检查修理外,完成了污水处理装置整体换新、自卸系统运输带换新和主辅机增压器和调速器设备改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