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殊来到?了兰姈身边,抬袖帮姐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转而又叫银裳上前,仔细检查一下玉裳可有破了一点儿油皮。
兰殊一心宽慰,三言两语便逗笑了她们。
直到?卢少卿从衙门口出来,传唤玉裳进去销案,兰姈陪着她一同进去。
兰殊由着她们先走了一步,自个?儿款款挪步到?了羊肠小道口,来到?车窗边上,同车内的?人,敛衽行礼。
“多谢姐夫。”兰殊无有犹疑道。
车窗只有一角掀开,紫袍玉带不过露出了一点端倪,男人不由怔了片刻,轻轻一声嗤笑,从车内飘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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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兰殊回到?了思邈堂,恭敬将自己?誊写好的?书籍,交给了公孙霖检查。
公孙霖满意地点了点头,兰殊不失礼貌地提出,自己?在誊抄的?过程中,冒出了几个?疑惑。
公孙霖提起眼梢去看她,“几个?疑惑?”
兰殊略一踌躇,垂目而立,脸颊不由泛出了微红,如实相告:“几百个?疑惑。”
公孙霖忍不住笑了一声,笑完之后?,温言道:“没事,你慢慢问便是。”
兰殊不由喜上眉梢,当即拿出了自己?备好的?小册子,于?公孙霖身旁的?紫花矮墩,坐了下来。
后?来的?时日,思邈堂的?同窗惊诧地发现,崔兰殊明明遭到?了公孙先生?的?责罚,对先生?的?感情不减反增,越发喜爱往先生?的?书房里,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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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长安迎来了迟迟的?冬意,所有外出的?游子,渐渐迈上了回乡过年的?征程。
薛长昭却在近日领了旨意,奉命再度出使海外。
卢梓暮又将随夫远游,不日即将离京,恨不得?把长安的?好东西全部买来捎走。
这一日她拉着兰殊去逛西市最时兴的?脂粉与衣料。
衣帽肆里,卢梓暮后?知后?觉拉起兰殊的?双手,忍不住蹙眉朝她打量,“你平常不是最爱美吗,怎么现在都不跟时潮了,长安这两年有那么时兴素色吗?”
兰殊简单地笑了笑,努嘴道:“我不是穿什么都好看吗?”
“那倒也?是。”卢梓暮笑眯眯道。
两人将柜台上的?那些衣饰逛了一圈,兰殊仔细挑选着适合卢梓暮的?款式,正将一件镶着绒毛的?桃色褙子,拎来朝着卢梓暮身上比对。
卢梓暮却有一瞬的?心不在焉,目光落在一件融合异域元素的?长裙上,不知想到?了什么,嘟了下嘴,朝兰殊低声问:“阿殊见过平康坊里的?那些胡姬吗?”
兰殊眉头轻皱,回道:“那都是郎君们爱去的?地方,我哪有机会见,怎么了?”
卢梓暮咬了咬牙,怒斥道:“高句丽的?琉璃王可真是个?名不虚传的?浪荡子,自从来了长安便乐不思蜀,临近回国了,还不忘惦记着去平康坊见识一番,拉着朝朝作?陪去了。我和他前天因着一些小事吵了架,正相互冷着,那混账今天走的?时候,居然?故意当着我面?说平康坊近日来了些胡姬,腰肢纤细还会跳肚皮舞!他去涨涨见识。。。。。。”
兰殊笑了笑,“所以,你吃醋了?”
卢梓暮呸了一声,“鬼才吃他的?醋,我就是气不过,他这是嫌弃我腰粗的?意思吗?”
兰殊笑纹益深,看着她现在跳脚的?样子,不由想起小时候他们在一起玩,朝朝最喜欢的?就是逗暮暮,就爱看着她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
兰殊料准了薛长昭只是在开玩笑,去平康坊作?陪也?是公事公办。
她温言宽慰了卢梓暮几句,偏偏暮暮是个?心眼死的?,听他说啥就信啥,一股脑兀自生?气起来。
绕来绕去,兰殊又被她绕了回来,无奈激将道:“是是是,他就是个?混蛋笨蛋大傻瓜。那他既这么讨厌,你干嘛非得?嫁给他?”
卢梓暮彻底瘪了嘴,嘟嘟囔囔道:“那我也?是没办法啊,那天晚上真的?是喝多了。。。。。。”
卢梓暮口中的?那天,已是三年前。
当年这两人酒后?乱性,滚进了一床被褥里,第二天,还被长辈抓了个?正着。
不成婚都不成。
兰殊那时跟在卢梓暮的?花轿后?送过嫁,对于?这场婚事的?内幕也?算知情。
只是今日卢梓暮忽而捏了下她的?脸,劈头来骂了句:“这事还得?怪你!”
兰殊一头雾水地将她望着,卢梓暮左顾右盼,生?怕家?丑外扬般,拉着她出了衣帽肆,来到?旁边饭馆的?包厢内,把门一关,才贴着她的?耳边,把当年一事完全揭露出来。
兰殊始知原来那日,薛长昭夜里翻墙爬进了卢府内,同卢梓暮说的?竟是他和兰殊表白被拒绝了,心里难受的?不行。
卢梓暮为了安慰他,才留他过了夜,同他借酒消愁。
结果就喝大了,第二天醒来,卢梓暮发现自己?躺在了薛长昭怀里。
也?就是安安稳稳睡觉,真的?啥事没干,可两人在一个?被窝醒来,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兰殊美眸圆瞪,唇角不由勾起了深深的?笑纹,卢梓暮见她还笑,掐了下她的?胳膊,“都怪你,早不拒绝晚不拒绝的?!”
兰殊轻轻嘶了声,唇角的?笑意未减,“这种时机,你要我怎么挑?”
毕竟薛长昭从始至终,都没和她表过白呀。
兰殊猛然?记起那阵子,卢伯母有意同王家?结亲,正安排着卢梓暮同王家?的?公子见礼。
眼看暮暮这个?不长心的?小笨蛋完全没有反对,朝朝大抵是心急了吧。
薛长昭今年才及冠,十七岁就娶了十五岁刚及笄的?卢梓暮,也?属于?成婚早的?。
这才是真正怕媳妇被别人抢走了,先下手为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