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类人家境优越,物质方面得到满足,便越发追求精神上的享受。《周公断案》本身故事内容便对时下人来说,有着强大的吸引力,同样似这种新颖的演绎方式也是他们从未听闻过的。
一时间,安南县竟还迎来了不少文人。这些人在听完一场《周公断案》演绎后,为了还能听到后面的剧情,当下便决定多住上一些时日。
这安南县内的物价又极低,便是在这里住上三五几年于这些人来讲,所耗费的银钱都不算什么。
于是这些人每日起来食用完朝食,便赶去勾栏看表演。
勾栏是全天都有演绎的,不同的是,上午演绎的都是已经表演过的。待到下午人最多时,才会上演新剧情。
但这些旧剧情对新来的这批人来讲,也都是他们未曾看过的。
随着越发接近第一次凿采木香,为沉水香而来的大商队也陆续到来,县城各客舍的客流又暴增一波。
奈何安南本就是个偏僻小地方,便是之前还得亏韩彻将抄家得来的宅子租佃给县城各商户,才得以招待得了之前的那波客流。眼下县城各家客舍纷纷客满,不得不挂出暂不接客的牌子。
见状,县城内的一些脑子灵活的居民便忙把家中空闲的房屋打扫一番,再添置几样简单的对象,竟也开始接客入住。
连府城这等地方的人都被《周公断案》所吸引,就更别说安南县城内了。
不过安南县客流即便增长得再多,韩彻给本地农户置备的临时住宿也未曾动过。他们只需要携带户籍,便可办理免费入住。
“大人,近些时日留宿县城的百姓增多不少。”这一日,刘县尉过来呈送这方面文书时,便这般言道。
进入冬日后,地里农活闲置下来,只藕粉和蚝油的制作尚在继续。一些乡民们留宿县城便既能观看到新故事的演绎,也能因县城客流暴增寻到一些临时工挣银钱。
韩彻听了,只吩咐道:“再招募些临时工罢,务必要做好这段时间的巡查,杜绝一切意外发生。”
“是,大人。”刘县尉应下,又面露犹豫道:“还有一事……近日,城门巡查时,发现了一些身份不甚符合的人……”
韩彻便问:“可抓住人了?”
“只抓住了一个。”刘县尉回道。
韩彻又问:“审查了没?”
“审查了。”刘县尉想到这事,眉头便深深皱起。
对方被抓后,一开始还一口咬定那就是他的身份户籍。可他的外貌,瞧着年纪最多不过二十出头,户籍所登记的身份者,今年合该有六十三了!
试问一个花甲老者,再是如何驻颜有术,也不能长得这般年轻吧!
面对刘县尉的这番质问时,对方又言道,这身份信息是他家阿爷的,他今日出门一时着急才拿错了户籍。
可是刘县尉拿着户籍去做核查,结果发现这张身份户籍下面,根本就未曾登记过其子孙信息。
刘县尉对此还专门派人去户籍所在的村庄,做了一番细致的核查。发现户籍的主人曾经是在这个村子里生活过,但早在二十多年前,他因娶了个山间土着姑娘,便随女方一起搬去山间寨子里生活了。
再联想到审问时,对方身上不自觉流露出来的一些山间土着人的小习性,倒是跟这点对上了。
“大人,此人应是为躲避官府征缴赋税和服徭役,故意未曾做户籍登记。”刘县尉便说道:“想来他身边,似这般的情况定还有不少。”
韩彻思忖片刻,说道:“既能确定他非歹人,便且先当不知,放了吧。”
“放了?”刘县尉大感不解。
“咱们今日便是处罚了他,逼着他造了户籍,可一旦处罚完毕,对方跑回到山间,官府又能将其如何?”韩彻无奈的叹了口气。
衙门武装力量本就不够,再者莫说是抓捕他们了,那山间湿瘴尤为严重,蛇虫野兽也众多。衙役又不似那等山间土着,生活习惯了这种环境。单只是爬一次山,对衙役们来讲都是一次大遭罪。
便是韩彻将其报上去,朝廷派遣出一次大量兵力去山间逐一搜捕捉拿,再强制这些人造册户籍,可之后呢?
待到兵力一走,长了双腿的他们还能继续往山间跑。
届时,衙门又能拿这些人怎么办?
杀是不可能杀的,全都收押关着就更不是办法。若非如此,这么长时间一来,朝廷又怎会一直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