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阳台的第一眼,他就看到了这架望远镜,以前没怎么用过,对这方面也不太感兴趣。
但不知怎的,此刻他蓦地有点好奇,好奇望远镜的远端可以看到些什么。
还好刚才只是不小心让它轻微晃动了一下,没有过多偏移出最初的位置。
陈亦智抬头看了看窗外,接着弯下腰,眯缝着一只眼对上了望远镜的目镜。
远处的草地可真绿啊,在这种灰蒙蒙的天气里鲜艳的有些不真实。
镜头的右上角露出一块观景石的边角,灰突突的。
之前他注意到,观景湖边似乎围了一圈装饰,只不过离得太远,他一时辨认不清,想必就是这些石头了。
他伸手将镜头往上挪动了几寸,碧绿的湖水瞬间印入眼帘。
外面似乎连一丝风都没有,湖水像镜面般沉静,颜色浓郁的见不到底。
看久了,居然让他感觉有些昏昏沉沉的。
他正准备调整镜头再往别处看看,就在这时,波澜不惊的水面忽然有了动静。
一个水泡从水下挤了上来,浮在面上“啪”的又碎了。
陈亦智眨了眨眼睛,脸和目镜贴的更近了。
没一会儿,又是一两个水泡接连漂了上来,碎裂之后,呼唤出更多的水泡。
“啪啦啪啦……”
脑海里甚至自动为这些水泡破碎时想象出了声音。
他感觉水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上浮,而这些气泡是那东西即将破水的信号。
预感实现的比他想象中要快。
下一秒,水面忽然炸开般一阵翻涌,水花四溅。
一直凝神细看的他被惊的下意识合上眼闪躲了一下。
回过神,想到自己和湖水之间隔着十万八千里远,陈亦智一边心里自嘲,一边将脸又凑了上去。
没想到这一眼,让他差点儿惊叫出声。
再次平静的湖面上竟然多出一双惨白的腿脚。
它就那样轻飘飘的漂浮在水面上,像两根浮木,如果不是晃动时荡起的波纹,他甚至觉得那只是一个躺在草地上小憩的人而已。
由于视野的限制,镜头里他只能看到这两条白花花的腿,上半身则超出了边界。
此时此景,陈亦智是万万不敢挪动镜头的。
正当他眼神飘忽,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时,不知不觉间,湖面上浮着的身体已经随着水波的推动调转了个方向——
一张浮肿溃烂的脸出现在了镜头里。
镜头的放大效果加深了那张脸上的细节,他甚至可以看到浮囊的皮肉上被水下生物啃咬过后的残缺和狼藉。
胃里一阵翻涌,同时他也僵硬地跌坐在地上,呆愣愣地望着窗外,像是被卡住了呼吸。
李留和周游被阳台上的动静吸引住了注意,扭头一看,陈亦智正坐在地上,背对着他们,腰杆挺得直直的。
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疑惑地往阳台走去。
“怎么了?”李留弯下腰,伸手在陈亦智肩膀上拍了一下。
没想到这一下像击中了他命门似的,他的身体竟猛地颤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