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箬冷冷一笑,她的姿容绝美,但是笑意却冷若冰霜,看得张子明一阵心虚发寒:“谢谢壮士的好意。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们想要劫华帝,以华帝之名大招义军,你当妾身无知女流,不懂你们的如意算盘么?妾身就告诉你吧,你以为华国会亡就是天意么,若不是华帝昏庸无能,亲信小人,任人唯亲,华国怎么会如此快亡国?!壮士没见过华帝跪着向楚定侯献玉玺降表吧。若壮士见了,一定比我更想把他杀了祭奠我们华国死去的万千英魂。”
欧阳箬的言语铮铮,落地有声。张子明憋红了脸,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欧阳箬冷冷地看着他,扭头就走。
张子明看着她纤弱的背影越行越远,急忙上前,却不敢再拉她。
“欧阳小姐,欧阳小姐……你怎么会在楚贼军之中,你……你不要回去了好不好?”张子明擦了头上的冷汗,跟在她旁边。
欧阳箬辨认下方位,紧抿着嘴向官道方向走去。
“难道……难道……你是那白脸将军的夫人……”张子明忽然领悟道。正欲往下说,忍无可忍的欧阳箬回过头,啪地一声狠狠地甩上他的脸。
倦途归(一)
苏颜青手未动一毫,剑尖抵着他的脖子,一丝血线慢慢地顺着他的胸膛流下。
“苏将军,放了他吧。”欧阳箬低低地说道。
苏颜青眼未动,手未抖,俊颜上却是微微吃惊。
“夫人,您当真要放了他?”苏颜青慢慢地问道。剑尖却不离张子明要害半分。
“是,他曾是家父的学生。”欧阳箬还正待说话,张子明一声轻喝,忽然挺身而上,苏颜青大吃一惊,手中长剑一抖,张子明忽然像一条游鱼侧了侧,苏颜青锋利的长剑立刻划破他的脖子肩膀,一道长长的血口拉开,鲜血横流。
欧阳箬一声尖叫,再睁眼看时,张子明已经在了两丈开外。
他若一头发怒的豹子,睁着一双明亮如兽一般的眼睛,眼中的狠厉与桀骜,直刺得欧阳箬心中一阵阵发寒。
“我张子明不需要你向楚贼乞饶!天神共鉴之!我张子明总有一天会把楚贼从华国的土地上赶走!欧阳小姐,你就看着吧。”
他说完,手中的断剑狠狠地往地上一抛,铿地一声落在苏颜青的坐骑前,直没入土。,可见这剑上劲力多大。
欧阳箬别过脸去,眼中的伤痛与无奈再也掩不住,化成清泪蜿蜒流淌在面上。
苏颜青知道自己身边多带了一人便再也捉他不到,冷然地收回手中长剑,执了马鞭沉声道:“男子汉大丈夫,保家卫国,生当扬鞭沙场,死当马革裹尸,关女子何事?苏某不屑你此等小人行经,今日且放你一条生路,他日再见,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说罢狠狠一拍马,带着欧阳箬向前急驰而去。
此时已近日暮,乌金将要坠地。金色的霞光映得山间一片金黄灿烂。迎面的山风带着山林特有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山边的杜鹃开得如火如荼,灿烂极致。
如画般的春光,欧阳箬此刻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欣喜。张子明临去的那一眼,像一根长长的刺埋入了她心底,一动便是揪心地疼。
她独自出神,不由地抓紧了苏颜青的衣襟。
“夫人,你是不是不舒服,末将慢点骑就是了。”苏颜青以为她不适放马狂奔,忙慢了下来。
欧阳箬此刻回神,才发现他为了不过分贴近自己,竟坐得十分僵硬,好在马跑得平稳,若是换了别的马,估计他就得滚落马鞍。
他受了伤的胳膊依然横在她的腰间,却不再是紧密贴合,而是松松地护着。看得欧阳箬心中竟微微有些莫名失落,在片刻前,这条坚定如铁的胳膊还在誓死保护她,如今,却要功成身退,离她而去。
欧阳箬见他的伤处只是潦草包扎,许是伤药没来得及上,鲜血依然流出,早已渗透了整条袖子,几乎粘连起来。
“苏将军,你……你伤得如何?”欧阳箬惊呼道。
苏颜青淡淡一笑,只是面上却是依然苍白:“回夫人,已经不碍事了。等会就到了,您且忍耐下。”
欧阳箬心中感动,一双如水明眸已然有了热意:“苏将军,谢谢你来救妾身,若不是你相救,妾身与凌湘便死在这场乱军下了。”
苏颜青心中微微悸动,她散乱的鬓发随风飘散,似极了她的手,在轻轻抚摩他的面庞。怎么躲都躲不开。风送来她身上幽幽似兰的体香,直钻入他的心底。这样柔弱美丽的女子应该好好疼惜,而不是随着他们跋涉在这穷山恶水,行走在刀光剑影中。
倦途归(二)
“这是末将应该的……”苏颜青说完。两人又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马蹄声声,山风送来前方的血腥味,已要到了大队人马之地了。欧阳箬坐在他的前面,稍微碰触便能感觉到背后男人强壮的身躯。
当她孤立无缘的时候,只有他一次次如天神一般立在她的面前。让她有微微恍惚的错觉,只有这个男人才是她命中真正解救她与水火的人。
“夫人,末将牵马走吧。夫人扶好。”苏颜青忽然说道,翻身下马。
欧阳箬惊讶地看着他。
苏颜青紧了紧手中的缰绳,不再言语。只默默拉着马向前走去。
依稀地,前面已经有楚军在些些两两的忙碌清扫战场。
欧阳箬心中顿时了然。
“苏将军,可否求你一件事情?”欧阳箬寻思良久才犹豫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