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张脸都要埋到餐碗里。
显然是想到她自己了。
周思游起了些坏心思,便开始逗她。“钟导……”周思游的语气慢吞吞,“喝醉酒,到底是什么感觉嘛?”
钟情不答,反问:“你没喝醉过?”
“没有,”周思游摇头,提着筷子,吹嘘自己,“千杯不倒小酒神是也。”
钟情隐隐翻个白眼,没信。
事实上——千杯不倒不至于——但周思游确实没喝醉过。
她知道自己的胃有多玻璃,几口生鱼片都扛不住,更别说太多酒水下肚。
只是客观上喝酒不上脸,酒量还算不错,主观上又节制,才让她真的从未有过喝醉的体验。
她们身侧,屏风隔住的大桌,又开始敲着空杯,轮流检举揭发好友们喝醉酒后的丢人样子。
和街边电线杆跳了整夜的探戈,从街边五元店抢了二手凉席、赖在天桥底下说要打地铺体验流浪生活,和清醒着绝不敢叫板的老师打了一架,又或者饿狼一样把室友扑倒在地上强吻……
周思游耳朵刮到某个字眼,又转头和钟情戏谑笑着。“看来醉酒以后会想要吻人,也是人之常情哦?”
钟情瞪回一眼。一面咬牙切齿想反驳,一面又没底气生气。
尤其在看到周思游唇角红痕。
周思游倒优哉游哉。“放心,真的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可那笑容明明白白告诉钟情,钟情一定也做过丢人的事情。
其实钟情也知道,游艇上的真相绝不是周思游说得这样轻飘飘。但既然,周思游愿意遮掩,钟情也不会没眼色地去揭开。
周思游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钟情也不多问,将错就错。
她的演技当然没有对方好;但在她们二人的事情上,钟情总会尽力维持平衡。
旁边的大桌笑得张牙舞爪,这边二人桌的气氛也轻松许多。
周思游随手夹菜,眼角余光观察钟情吃饭。
钟情吃饭实在太斯文,细嚼慢咽得像在拍摄美食真人秀。
周思游问她:“《无色彩虹》都做完,你什么打算?留在这里,还是……”
“我要去法国。”钟情说,“我的老师在法国,我还要继续读书呢。”
捕捉到周思游眼底一瞬的落寞,钟情又说,“没关系呀,不在同一个地方,也可以互相联系的,又不是……”
——又不是那七年。
谁都不敢联系谁的那七年。
两人心照不宣笑开。
便是此刻,她们瞥见身后有人经过,神色不太自然地拿着手机。
装得再好,结果卡擦一下,没关闪光灯也没关音效。
周思游快要忍不住笑。
显然店里的人渐渐都认出了她,虽不敢打扰,但忍不住暗戳戳地拍。
钟情有些尴尬,脊背直成铁板,低声问要不要先走。
周思游摇了摇头,只说:“让她们拍。”
话音落下,周思游一挑眉,忽而稍稍起身,抬手扳正钟情的脸。
“别回头,”周思游压低声音,“这个角度,她们拍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