桶子摔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池早和蓝弈彼此对视着,却都没有说话。
程有工的呻吟声断续从小房子里传出来,钻入两人耳中。
气氛越发沉了。
池早没被抓的那只手,手指微微动了下。
其实在县城感觉有人盯着自己时,她就猜想过会是什么人。绑架犯的同伙?熊哥派来的小弟?甚至明明那个人现在还不认识她,但她连那个人都想到过。
可唯独没想到,盯着她的人竟然会是蓝弈。
他不是在查敌特的事吗,怎么会跑到县城,甚至一个小公社的屠宰场?
真他娘的晦气!
要早知道会遇见他,她宁愿换个时间请假回来,哪怕扣工资,也比和他遇上好。
而且看他现在这样子,肯定看见她刚才都干了什么吧?
果然,池早刚想到这里,就听蓝弈开口了。
“知道粪水很脏,会让伤口感染吗?”他声音冰冷,表情严肃,“知道大面积感染,严重了会死人吗?”
他顿了下,眉眼沉沉看着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一连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语气重。
所以知不知道呢?
池早嘴唇紧抿,心里忍不住有些发虚。
她被蓝弈这么看着,身侧手指下意识攥紧了衣角,几秒钟后,视线也控制不住的避了开去。
自然是知道的。
可……那又怎么样?程有工那种人,死了也是活该,还省粮食了呢!
再说,他身上的伤多是拳打脚踢造成的,破皮烂口子的又没有很多,哪儿就那么容易会死了?
而且,就凭程有工和程家人对她做的那些事,只是泼点粪水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这么想着,池早攸的转回视线,重新和蓝弈对视。
“知道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我就是给他泼粪水了,怎么着?”她下巴微抬,脸上满是倔强。
丝毫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要不是蓝弈多管闲事盯着她,哪怕之后程有工真死了,也没人知道和她有关系。
蓝弈听她这么说,却是动了真火。
“池早!”他冷喝一声,“你脑子放清醒点儿,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说着,扣着她胳膊的手收紧,紧得池早都微微感觉到了疼。
“杀人是要劳改的!严重的直接枪毙,你到底知不知道!”
“知道!”没有再像先前那样回避,池早干脆回答。
算了,反正程家人对她做了什么,他又不知道。
就是知道,他可是池珍珍未婚夫蒋铭伟的表叔,难不成还能向着她说话?
“所以呢,蓝大队长现在是要抓我喽?行,抓啊!”
她说着,干脆上前一步靠近蓝弈,把另一只手也抬了起来,伸到他面前。
“你!”蓝弈咬牙。
他面上表情没什么大的变化,可胸膛的起伏却比先前明显太多。
显然被她的反应气得不轻。
气氛一时又沉寂下来。
两人谁都没有退步的意思,就保持着这种“亲密”的距离,直到片刻后,蓝弈突然说了一句让池早心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