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拖着锁链走过去,才发现这上面暗红的血迹竟然未干,而那凳下,有一个他极为眼熟的物件。
一截断裂的乌瓷骨哨。
那人是王照升给自己留的保命底牌,他将证物交给了他,许诺同富贵,共患难。
王照升大惊失色,回身看向陆迢,“你……你们!”
“别着急,不是本官伤的他。此人是与你相熟的陈寻送过来的,还递了一封状纸,你不妨先好好看看。”陆迢幽幽说道。
王照升拿起放在里面的状纸,果然是陈寻的名字,这诉状上说这人是伤了他家的下人。
何其荒谬的理由,同他刚才跟陆迢提出的借口一样,全然没有可信之处。
王照升强装出来的镇定瞬间散去,面色惨败若淤泥。
陆迢靠进椅圈,语调从缓。
“白墨的兄长知道了得死,白墨知道了也得死,而你——你以为自己为什么会活到现在?本官给了你七日时间,让你多活了七日,你竟然愚钝至此,还没想通?”
一字一句传入耳中,王昭升头脑空白,如被一道惊雷劈中,双腿一软坐在了老虎凳上。
暗红的血渍逐渐浸透他的囚服,那股腐臭又往他胸前压了过来。
陆迢站起身,不打算再同他绕圈子。
“你方才说得很是有理,或许真是白家的家仆生了事陷害于你。不若本官这就放你出去?”
第022章
王照升被点醒了,不断摇头,“不……不……”
他从凳上跌跪到地上,颤声说道:“请大人明示!”
王照升死死低着头,看到天青缎面的皂靴与糙墁砖地相接,肃正的朱色官服一角来到了眼前。
陆迢冷着声,“王照升,你从杀人那日开始,给自己留下一条的就只剩一条死路,谁也救不了你。”
王照升脸色灰败,落臀于地。
“那知府大人何必同我一个将死之人废话?”
陆迢俯低身子,点了点他的左手手臂,缓缓说道:
“去年十月,你毒杀济州州衙的主簿卢临。本官希望你写下供词后再死。”
王照升捂住被他点过的地方,薄薄一层囚衣之下,是一块触目惊心的浅粉肉疤。
他怎么会知道?
王照升陡然睁大眼,惊疑不定地朝陆迢看过去。
去年他迫于无奈应了一位贵人,替那人给义父下药,那药粉入水后无色亦无味,饮下不久便能使人昏迷。
卢临不爱喝茶,他于是多加了些药粉。想着昏睡怎么也不该害了性命去。谁知卢临发作后倒下,手边那半杯茶倾倒在了自己手上,不多时自己这处便灼痛溃烂,许久才好。
可当夜他是偷偷去的卢府,也没叫任何人发现他,这人究竟……究竟是如何知道的?
陆迢依旧是一副漠然的态度,缓缓开了口。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是死不足惜,但有人不该死。”
话音落地。王照升捏紧拳头,他怎能不知他说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