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不要对我这么好……我受不起。我们才刚刚吵架,我才刚刚任性地……伤害了你。
言语,梗塞。眼泪,却更急。
白翟的手捂得更紧,将我往后拽向他的怀里。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冰凉,及慌张,那急促起伏的胸膛,一震,一震。
他说:“小彤,别哭,别哭……”
他的声音比我还轻,却似乎比我更像是在哭泣。
为什么……呢?
白翟,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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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arra河边,凉风阵阵,卷着绿叶,勾着繁花。
作为墨尔本最典型的河流,它亦有这个城市的慵懒气息。只要静静看着,心就会跟着平静。
我坐着河岸边,难得没有顾忌中国人的形象,很不羁地坐在岸边的地上,傻傻地呆望着它,脑袋里空空一片,什么都没想,也什么都……想不了。
“怎么样,还好吧?”一杯咖啡跳进我的眼帘,不用看我也知道,是李沛霖。
“恩。”我吸了吸鼻子,轻轻颔首,然后伸手接过杯子,凉凉的,很舒爽,“他们呢?”
“都去买吃的了,时间差不多该吃午饭了。”李沛霖很不拘小节地坐到我的边上,稍微犹豫了下,才问,“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无奈地苦笑了下,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对自己刚才突兀的表现,还也些尴尬,毕竟长那么大,我从来没这么失态过。何况,除了身在泥潭外,我知道的事,还真就没比李沛霖来得多。
思索再三,我能说的也只有一句:“卓奇的电话。”
“啊,前男友哦……”李沛霖感叹,若恍然大悟,又如仍陷迷云,有点似懂非懂的状态。
我多多少少能体会她的感受。这个没谈过恋爱的女孩所能感动,都来自言情小说和电视电影,难免联想过多。虽然心里乱作一团,我也知道若只是卓奇来电,根本不可能撼动任何人。
我很明白就算龚千夜和白翟真的想追我,也不会这样阻拦卓奇。他们都是骄傲到不愿使用任何卑鄙手段的家伙。所以这其中,定有很大的内情,只是凭我的智商,猜不出来罢了。
“卓奇跟你说了什么?他怎么会通过白翟找你?”李沛霖回头看了看,才认真地问我,“千夜喜欢你吧?白翟呢,又是什么状况?你们三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怎么一回事?我也很想知道。我轻轻地叹了口气,却感觉重的像岩石,很多事情剪不断,理还乱。我们几个都很有自己的性格,不管是出众的他们,还是状似平凡的我。而我们之间的缘分,更如天系,根本就挡不住,避不开。
我们谁也没有勉强地靠近过谁,谁也没有勉强自己去结识谁,可是等我们回过身来的时候,就已经被紧紧地系在一起,挣脱不了。尤其,是我和白翟。
从我有记忆开始,他就已经存在。人前人后,频率之高,几乎晃痛人眼。我和这个后来变化多端的家伙,便是最贴近传说的青梅竹马。不仅亲,还很霉。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陪我渡过了我的整个童年。那些父母总是出差的日子里,只有他,用那张吸着鼻涕的笑脸,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
最初的白翟,于我而言,是上帝赐予的,天使。
回首别往昔(一)
可事实上,天使什么的,都是我童年太天真,幻想出来的美好,和现实一点关系也没有。
真正的大事实是,白翟从小就是我命定注定的克星,衰星,扫把星。只要他大爷在,我一定会遇上各种倒霉的事,屡试不爽。尤记得读小学前,那时还很爱装乖装可爱状似柔柔弱弱的他,就已经表现出其超凡的霉星功效。但凡只要跟他在一起,我必定大伤小伤不断,百分百的磁场不合。
可怜那时单纯的我,连最基本的迷信都不懂。只会和附近院子的男孩一起骑马打仗,水枪大战,又翻墙又捣蛋。总之就是男生喜欢的我全擅长,女生爱玩的我都不会。
邻居们见了我,总会戏称一句野丫头,好在我有张讨喜的笑容,他们倒也少与我爹娘告状。那会儿顶着个草窝头,细手细脚,皮肤黝黑,在杭州这块风水宝地,和其他女生站在一块儿,特别的格格不入。
这点来说,白翟倒是和我一样,只不过他是半点儿都不像男生,漂亮得如同一个瓷娃娃。
那家伙生性温和,皮肤白皙,长相清秀,嘴巴更是甜如蜜饯,说他是长辈们的心头肉、掌中宝,那是一点儿也不为过。可惜,他身子骨不好,既不能累又不能晒,一生病就鼻涕哼啊哼,完全损了可爱的形象。好在白翟还知道自己拿块小帕子擦擦,不然连我都受不了……
这样一个病娃娃,偏偏就喜欢跟在野猴似的我屁股后头打转儿。我就是他的英雄,他的守护神,而他则是我的跟班,我的小弟,我们走到哪里都在一起,凑成了远近闻名的诡异组合。我打架的时候,他就在一边儿玩玩沙,扣扣贝壳;我爬树的时候,他就在下面数数虫,看看蚂蚁;我捉迷藏的时候,他就……呃,偷偷帮我作弊!
反正,不管我理不理他,他都能在我身后玩得好不自得其乐。而且,就他那烂体质,我偏偏还走到哪儿都甩不掉他,躲到哪里他都能跟上,非常强大的能力。一度时间,我怀疑过他会是天外星人,还偷偷崇拜了一下!现在想来,真是可悲,加可耻!
只是无法否认的是,白翟的尾随曾经大大地满足过我的虚荣心。在那个时代,在小朋友的群体里,谁有个跟班,可是地位和魅力的象征!虽然说我的这个跟班,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架不能打,怎么说都忒没用了点儿。但聊胜于无的道理,我那会儿虽然说不来,隐隐还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