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当小学生一点也不好,少了玩乐,多了烦恼,自由却是依然没有的。我常常会在傍晚趴在阳台上看对面的破篮球场,上面的人影已成仰慕的大哥哥们,换成了我熟悉的身影。连白翟都不知何时开始,混入其中。
我承认自己特别、特别地嫉妒他,嫉妒他取代了我的位置,嫉妒他是个男孩子。那个站在那些男孩中间的人,已经不能是我。因为他们都认为女生就该和女生玩,男生和女生对战,赢了没见得光荣,输了那面子就彻底没地搁了。
我的不甘心,映在球场内白翟汗淋淋的清俊面容上,更觉悲凉。他的那个位置,曾经是我的,也应该是我的。
童年的霸王戏,就这么毫无预警地拉上了结束的帘子。我反抗不得,也反抗不动,只能在平静中求得变化,把多余的精力扔到漫画和学习中。
这样一来,自然而然的,成绩越来越好,漫画也越看越多。在《乱马12》、《七龙珠》和《阿拉蕾》中,我学会了白翟同志童年自娱自乐的本领。
生活虽然无聊单调,倒也过得平静踏实。而毁灭这一切的,就是我的霸王级灾难——白翟小仔。
回首别往昔(二)
上小学三年级后,我和白翟每周有一节体育课是在同个时间上的。只不过通常我会在操场的东面,而他们班则在我们的另外一边。这让我不由想起了幼儿园时的自己,拨了空便会来看他上活动课。
时过境迁。白翟已经不再是那个坐在场面羡慕看着场内的男孩,他比我能干许多,早已和身边的朋友打成一片,一起活跃在操场之上。我有时候也会失神地看着他,他却很少对上我的视线,聚精会神的上他的课。
白翟虽然有一副天生庸懒萎靡像,但举手投足间的动作,都像提前练习过般漂亮到位,体育成绩虽然不至于好得让女生尖叫,潇洒度倒是可登榜。
对于我过多的注视,班里的女生并没有特别意外。因为白翟的班级是出了名的帅哥多。我好多会都听说,隔壁班的女生特嫉妒咱们班,理由是我们能和他们一起上体育课。
虽说一起上课也就只能看看,但那也算饱眼福的好机会嘛!运动中的帅哥美男,听上去就有一种致命的蛊惑。
而且那个时候,三八线已经开始流行。男女有别的概念,夸张到了一定的境界。稍微和异性关系好一点儿,平时多说上几句话,就会被传得天花乱坠。
不得不承认,孩子的想像力和看事物的角度,确实相当的不一样。这些在普通人眼里不过芝麻大的事儿,可以被渲上几层变化高质的桃色外衣。所以,在体育课上近距离地看看,也是件既幸福又安全的事儿。
只可惜,好景不长。
四年级的时候,有一次我们班的体育老师请假,就把我们委托给了白翟他们班的老师顺堂代课。班里的女生那叫一个激动,连带着不爱在学校里说话的我,都被狠狠地感染了一把。
作为一个标准的视觉系,我自然也很喜欢看帅哥,尤其是站在白翟身边的那个男生,长得那叫一个正啊!我平时就特别喜欢抽空瞄他几眼,这会儿能一起上课,自然也有几分紧张,视线忍不住就偷偷扫了过去。
就在那时,我瞄到了站在那帅哥边上的白翟同学,突然挂上了异常诡异的笑容,不同于以往的温顺,和爽朗绝对不沾点边,又觉得和邪恶颇有点距离。总之,就是怪异得厉害。
我不曾看过那样的他,对于白翟,我的认知还是上周末晚上,那个替我夹菜的温柔小男生。因此面对这样的表情,脊椎一阵冷意逼来,冷到我直打哆嗦。
我心里一直很莫名,还以为是自己紧张过度!可事实证明,我真是大错特错啊!我年幼无知,我认贼做……呃,跟班!
我还记得,那天我们要考五十米,正是我的拿手好戏。能在帅哥面前好好表现一下,我内心也充斥着强大的表现欲,连准备活动都做得格外认真精神。
跑步前,我们有些自由活动的时间,因为老师要排前后顺序。白翟很反常地主动走过来跟我说话。谈话的内容,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们班的女生那火燎的视线,相当的可怕……
我不知道的是,霉神的功力竟是如此的强大。我在短短五十米的跑道上,在即将获得好成绩的情况下,突然地……摔倒了!
原因,居然是我的鞋带松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但身后传来阵阵嘲笑,容不得我自欺欺人。我在羞窘得无地自容的情况下,不得不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第一个跑到我身边的是白翟,他的表情显得很怪异,想要拉我,却被我挥了开去。我咬着牙站起身来,回头狠狠地瞪了正在大笑的人一眼。
然后,我很是难过地看着自己血淋淋的膝盖,心却比身体,更疼。因为在嘲笑我的人里,更不乏我们自己班的人。
这件事,奠定了我整个小学生涯不快乐的基础,造就了我除了后来转来的龚千夜,没有几个认可的朋友的可悲事实。
有时候,我也会觉得自己有些过分,这样的事情,不该怪在白翟的头上。可是,我想我无法理解的是他那一句淡淡的“对不起,小彤”。
在那种场合那种情况下,是他看到我的鞋带松了而知情不报,还是因为他不杀伯仁伯仁仍因他而死,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我真的不想也不愿意猜。
不过因为那件事,我大概整整一个学期都没有再去过白翟的家,也有些刻意地躲避着他。等到我想到原谅,已经是他第一次离开大院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