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晚上,府里为着她有孕,又摆起宴席。
六房的院里,丫头们都在,却没一个可以聊聊天的知心人。
青连肯定是陪客的。
新买来的丫头,一个叫香芸,一个叫香芹。
可杏子已没了再和丫头们亲近的心情。
她以为阿萝的背叛和蔓儿的死不会影响自己。
而这种影响是无形的,这次的事杀掉了她素日里愿意亲近下人的全部心意。
……
她形单影只,没有病人需要她。
没有青连在侧与她讨论医书。
没有蔓儿和阿萝调皮逗她说话。
院子里的佣人倒是添了不少,来来往往,热闹非常。
这热闹却与她没半分关系。
府里真把她当佛祖似的看顾。
温补的药膳一日日供着,下人们说话行动都瞧着她的脸色。
她却越易怒。
终有一日,她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香芸听她醒来,赶紧端着燕窝,香芹端来漱口水,两人跪在床边,服侍她起床。
她像刚从梦中惊醒,这样一日日沉沦下去,别说自己的理想,恐怕离整个人变成行尸走肉也不远了。
这些日子,她一起来,就盼着青连在家,她开始再次粘着他,不想让他离开。
他不在时,她有时还会哭。
大夫说这是孕期的正常反应,她自己就是大夫怎么会不知?
杏子这会儿悟过来,任何一个人过着这样的日子都会变成这样。
变成没有半点追求,把所有注意力放在自己夫君身上的女人。
她从前只觉时间不够用,一日过得太快,现在却感觉到时间放慢了。
从起床到日影西斜,竟要这么多时辰。
她穿好衣服,推开燕窝,只漱了口,向外走去。
第一步就是查看自己所喝药剂的药渣。
里头和她方才想的一样,有安神的药物。
怪不得她越睡越长,整日里懒懒的。
孕期本就懒,她没当回事,也不怕有人换她的汤药,她隐隐觉得如果哪个妯娌不开眼,想对她下手也没什么不好。
她不盼望这个孩子的到来。
除了添回安神药,还有几味开胃的。
想是怕她孕吐吃不下饭。
她想叫香芸,想想又算了,后来的药倒掉不喝就完了。
谁知道香芸、香芹是不是也如阿萝一样,早被人收买去了。
如今杏子是薛府最受重视的女人。
她出入府,不带需要签条,也不用亮腰牌。
府上最好最宽敞的新马车,最温驯的马匹不许别人用。
日日待着,只归杏子一人。
老夫人免了她早起请安,说孕妇要好好休息,不必起来太早,多睡多吃,胎儿才能健康。
杏子穿衣服时现衣服窄了,可她才有孕两个月。
丫头去管家那里报了制新衣,消息传到老夫人那儿,老夫人叫人赏了副翡翠饰来。
一看就是上好的尖货,而且是已有人养过的翠。
送东西的丫头说,这是薛家一辈辈传下来的宝贝,一向只给最得母亲宠爱的儿媳妇。
杏子识货,知道那东西不便宜,说传家宝不是蒙她。
青连回房见了这东西说眼生,不过只要是好东西,他打心底开心。
杏子是个冷淡的性子,虽说一家子都高高兴兴,她却不愿意吃那么多东西。
两个月就涨体重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