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陆时至午憩才起,于力行伺候穿衣的功夫,提起了秋阑殿,“陛下,方才太医院的人来传话,皇后娘娘请了马太医给窦才人开了许多药,药里有些门道。”
陆时至神色淡淡的,鼻腔呼出一个气音,表示知道了。
这是小事,于力行看着陆时至对窦昭昭有几分特殊,才多嘴提一句。现在看陆时至的态度,就知道皇帝对此事不在意,识趣地止住话头。
不想等皇帝整装完毕,坐定在书案后,突然开口,“什么门道?”
“啊?”于力行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回皇上话,说是滋阴补气,对坐胎有奇效,但药效凶猛,长久服用损耗元气,是损耗母体滋养胎儿的歪法子。”
于力行请示道:“您看,要不要叫人拦下?”
陆时至微微皱眉,思忖片刻后,未置可否,“吩咐下去,今夜秋阑殿掌灯。”
***
秋阑殿
宫女欢天喜地地来通报,窦昭昭却是愣了好一会儿,她依稀记得,前世自己侍寝没那么快。
前世陆时至压根没想起她,宗雯华在等了两个月后,耐心告急,遣了乐坊出身的姑姑来,教导她苦练舞技。
彼时正逢年宴,宗雯华安排她在年宴献舞,窦昭昭才第二次得幸。
她习惯了陆时至的冷漠,如今他如此反常,反倒让窦昭昭摸不着头脑。
想不通,窦昭昭索性不想了。
反正陆时至是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六宫知道她窦昭昭是货真价实的新宠,就够了。
日落昏黄时分,念一和向雨石赶在宫门下落前赶了回来。
“都办好了?”窦昭昭看着眼眶微红的向雨石,问了一句废话。
“办好了。”向雨石嘴唇因为干涸而有些粘黏,声音微哑,“我为妹妹选了个山花烂漫的山头,阳光很好,她应该会喜欢的。”
“一定会的。”窦昭昭垂眼,掩去眼底的酸涩,微微一笑,“明天我去钦安殿为她供一盏引魂灯,好叫她一路走好。”
向雨石微微躬身,“才人大恩,奴才无以为报。”
“您宫里的翠樱别有异心,奴才可以替您杀了她。”向雨石平淡的声音响起,“当然,如果您想,奴才也可以替您杀了衷娥,斩断皇后一条臂膀。”
“你在说什么呀?!”念一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向雨石。
窦昭昭偏头望去,向雨石脸上一丝表情也无,仿佛说的是很平常不过的事,对上她的眼睛,十分认真,“只要您一句话。”
“没有她,还有别人。”窦昭昭定定望着他,神情郑重,“在时机到来之前,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待。”
“我是这样,你也该是这样。”
“而且。。。。。。”在向雨石若有所思的目光中,窦昭昭微微勾唇,“人是最难预料的,今天她是皇后用来监视我的,明天说不准就是我的帮凶呢?”
向雨石沉默片刻,垂首,拱手沉声道:“奴才悉听主子吩咐。”
直到这一刻,向雨石才称她一声主子。
聪明人之间无需说太多,窦昭昭知道,在宗雯华倒台之前,向雨石会是她坚定的盟友。
窦昭昭放下杯盏,伸手扶起向雨石,“你放心。”
说话间,说话声从门廊传来,翠樱端着药进来,有些奇怪地扫了眼向雨石,但还是紧着自己手头上的事,笑道:“恭喜主子今夜侍寝,奴婢煎好了坐胎药,主子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