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泽铭腥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没有呼吸,没有动作,自身的防腐机制几乎都被骗了过去。
如果这样持续上一个小时,哪怕他的思维还能跳动,身体就会开始自腐烂。
赵泽铭凝望着前方。
“那最后的阶段呢?”司机徐厚志撇撇嘴:“如果只是前三种,我看刘应侠小将不比你厉害多了?他3o岁之前就做了五次突变手术,你怎么赢得他?”
“怎么赢的?自然是进入到最后的那个状态,轻松击败了他。”
马贺淡淡一笑:
“可惜,我的身体已经损伤了,无法再支持我进入最终阶段。当初刘应侠被我打败的时候,那表情可有意思了,他似乎就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倾尽了努力,豁出性命得到的力量,在我面前却像一条路边的野狗一样,一脚就能给他踹边去。”
徐厚志诧异:
“这么狠?刘小将虽然承认被你打败过,但也没这么夸张吧。”
“最终阶段——那个老兵告诉我,这个阶段被称之为【挣脱】。”
在这一瞬间,赵泽铭的意识仿佛越了这辆卡车,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出现在他的心头。
“当你连死亡都已经越的时候,你的身体也就跟大自然融为了一体。”
他的眼睛,越了马贺,他看到了外面快驶过的山麓,獐子在林间跳动,一条涓涓细流从岩壁夹缝间徐徐流淌而出,在遍布腐殖质的泥地中,积成一汪乌黑的深潭。
“你的眼将看到群山。”
他看到了一颗颗笔挺的白桦树,它们贪婪地朝着天空伸出枝干,紧邻着彼此,为了争夺阳光,一个个变得笔挺修长。
“你的手会伸到云端。”
他看到一只金隼从林中起飞,它的喙是明亮稚嫩的黄色,年轻的雏隼很快就升入空中,自在的享受着辽阔天地。
“你再也无法被束缚,所有的共振仿佛都消失了,从心灵到动作,你如同鬼魂一般自由畅快,即便是违反本能和身体结构的姿态,你都会轻松做出来,心之所向,触手可及。”
马贺转过头,看向赵泽铭,得意洋洋地说道:
“这就是我倾尽一生的绝学,你恐怕无法理解最后的【挣脱】代表着什么,即便是多次进入那个状态的我,也没办法准确用语言和文字描述出来——我只能说:太他妈牛逼了。”
赵泽铭注视着马贺。
他的虹膜陷入一片深红,瞳孔没有任何聚焦。
“左脸颌骨。”
赵泽铭没头没尾地说道:
“右心室。”
马贺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赵泽铭没有反应,他只是念着自己面前浮现的东西,毫无感情地念道:
“右肾。”
“左手食指。”
“右腿肱骨。”
开车的徐厚志不解:
“他在说什么呢?”
“……我还不确定。”马贺怔怔望着赵泽铭,他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目光中充斥着怀疑:“还有吗?”
赵泽铭举起手,指着马贺的身躯,冷淡地说道:
“脊椎。”
马贺仰起头,闭上眼,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马大爷,咋回事呀,你怎么不念语了?”
“没什么。”
马贺睁开眼,看向赵泽铭的目光中,充满了释然。
他只是淡淡说道:
“他看到了我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