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晏已经习惯了被贺玄卿抱着做各种事,包括今天早上众人拜别自己,这要是放在以前,景晏可能这辈子都没脸见这些人了,但现在他却习以为常。
喝过水的人精神了一些,他被贺玄卿伺候着穿好衣服,再披上狐裘大氅,掀开帘子向外张望。
刀子般的冷风打在脸上让人不禁眯起了眼,也将景晏仅剩的一点睡意驱散个干净,,来时的都城已经变成一个很难分辨的黑点,被远处的羊群轻易遮挡住。
又走了一阵,牧民的帐子也少了起来,偶尔可以看到大型动物的白骨,满眼尽是枯黄的苍茫草原,因为下过雨雪的缘故,地上也泥泞不堪。
“阿晏别看了,一直到中原,百里之内都是这样。”贺玄卿从后面把人拉回温暖的车里,放好保暖厚重的帘子。
“为何?这里的草场不够丰美?”景晏不解,仰着脸问道。
景晏记得他来时并不记得这里的苍凉,可能是他们赶路比较急,护送他的队伍巴不得将人快些送到,自己好回去复命。那几日他又身子不好,根本懒得掀开帘子向外瞧一瞧。
贺玄卿显得有些沉重,搂着人说:“因为战争人们不敢停留在此、更不敢互市,因为怕有朝一日双方一旦开战,不仅自己的心血将会毁于一旦,就连性命恐怕也难保。”
贺玄卿并没有往下说,以前赵老将军手下的兵还会纵容兵痞子在两军对垒之时就近烧杀掳掠满足一己私欲,更会在撤退之时实行坚壁清野政策,将城池、庄稼、草场尽数毁掉。
狼王怀抱着自己的爱人,他眸色微沉,眼神中翻腾着景晏从未见过的冷漠恨意
景晏的手覆上狼王温热的手掌,柔声安慰道:“终有一天战争和分歧会停止,我们会变成一家人,百姓们会安居乐业,两族人不再有芥蒂,甚至可以自由通婚,就像你给我讲的小时候的生活一样,风吹草低见牛羊。”
入关
马车足足行了三日才到了草原和中原的边界——鸿雁关。
放眼望去,阴沉沉的天幕下一片苍茫寂静的大地,不远处的断壁残垣依稀可见往日风采,不远处伫立座孤零零的关隘和绵延望不到边的城墙,可能这里除了守关将士,再也看不到一个人。
追云上前对四名守关将士恭敬行礼后出示文书,为首的士兵消瘦极了,还有些驼背,他见有人来了才将手从袖袋里拿出来,懒洋洋的随手接过文书。
当他看到文书内容瞬间愣住,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打量着着追云,同时一手溜到腰间,紧紧握住刀柄。他又看了看追云身后的白刃和四驾马车及辎重,又重新打量了一番追云这才将文书递到追云面前。
他仰起头硬撑着气势,恨不得用鼻孔看人,结结巴巴的问道:“可……可有圣上手谕?”
追云自然的答道:“自然有的,您请过目。”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黄布包呈给对方,士兵怕里面有暗器没有接,并示意追云打开给自己。
他故意将黄布包举到他面前,小心翼翼的将其打开一层层打开,士兵盯着黄布包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打开最后一角布时,追云突然咳嗽了一声,故意制造出声响,吓得士兵后退一步,拔刀出鞘。
其余守城的三人虽不明情况,“唰”的一声纷纷拔出佩刀后退一步,警觉的看着追云。
追云也不慌,只是一脸坦然的将手谕呈给为首的人,说道:“广元皇帝请狼王入中原贺寿的圣谕在此,请您过目。”
为首的士兵被吓到觉得丢了面子,接过手谕后发难道:“看你的模样谈吐也是中原人吧,怎的成了草原人的家奴?”
打狗还要看主人,这士兵恐怕是被猪油蒙了心,哪来的胆子当着狼王的面羞辱他的侍从?
马车内的贺玄卿倒是不担心,他知道追云可以处理,只是怕景晏心中不好过,毕竟他是中原的皇子,会不会也觉得委身于自己也低人一等了,亦或是他打心里会是嫌弃自己的。
追云笑道:“您此言差矣,我是狼王捡回来的野孩子,没有狼王我早就饿死在这片荒地里了,再者,狼王待我好,从没轻贱过我,恐怕只有心中觉得自己是奴的人,才觉得别人也是。”
“你!”士兵听了瞪大了眼睛。
其他三人则上去将人劝住,为首的士兵这才转身去城内验明真伪。
有些破败的厚重城门“吱”的打开一个极小的缝隙,消瘦的士兵一个闪身便进去了。
另外三名将士听到狼王的大名,不觉都握紧了手中的刀,警觉地盯着他身后的马车,他们紧紧贴着城门,倘若有人突然发起攻击,可以随时逃入关内。
片刻后,城墙上的将士们得知是狼王入关,纷纷趴在墙头悄悄上向下张望,都想偷偷看看传说中的狼王到底长什么样。
半晌,将士下来将手谕还给追云,问道:“车上当真是狼王与其王妃六皇子?”
追云不卑不亢道:“您若不信,大可查验。”
说罢还做出请的手势。
那人才不敢查验,毕竟传言狼王能徒手撕碎中原士兵,在两军对垒中更是百战百胜,他没必要以身犯险。虽说他已经同意了与中原的和亲,此次是携王妃去都城为圣上贺寿,应该不会大开杀戒,但万一惹怒他老人家,被伤到也不是闹着玩的。况且手谕也是真的,真正的狼王才是最危险的,谁会不怕死冒充他。
将士道:“已验明圣上手谕及文书,放行。”
他转身对着关上将士喊到:“开城门!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