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景晏仰起头,凝眸望着他,柔声说:“不放弃,况且夫君与我一同来中原,我们同来自然是要同归的。”
说罢,他在贺玄卿的脸颊印上一吻。
抵京
“阿晏,这里山峦叠嶂层林尽染,风景怪好看的,你和亲来的时候正好是初夏,肯定是一派生机盎然、郁郁葱葱的景象,当时岂不是更美?”
一路上,贺玄卿总是在景晏耳边喋喋不休,好像第一次出门一般,有什么东西都会叫阿晏陪他一起看,如果景晏不看,他就会搂着人说给他听,活脱脱的强买强卖。
闭目养神的景晏闻言顺,极其不情愿的睁开眼,脸上的困意还未散,他敷衍的顺着贺玄卿的目光探出头去,外面的风景果真美的让人一步开眼睛,他惊讶于眼前的美景,但这景色却格外陌生。
他有些不自然的坐回车内,说道:“夫君,我不记得,当时也不曾看过……”
贺玄卿当即明白景晏的意思,当时他的阿晏在北上和亲的路上一定是忧心忡忡、犹如惊弓之鸟,往后连自己生是死都不知道,哪有心思看风景?
他凑过去将自家王妃搂在怀里笑道:“是为夫的错,为夫应该亲自去中原迎你的。要是没有我,我的爱妃怎么有心情赏景,以后,我陪阿晏把天下风景都看遍好不好?”
景晏靠在他的肩头,闻着独属于贺玄卿的好闻的味道,竟然觉得莫名安心,他忍不住嗤的笑出了声,白了狼王一眼娇嗔道:“说得好听,连马都不让我骑尽兴,还看风景。”
贺玄卿把人往怀里带了带,在他耳畔低语,“你个小没良心的,哪晚不是让你随便骑?你不是嫌累就嫌受不了,是谁搂着我的脖子、软着嗓子求着我说不骑的?”
景晏被贺玄卿的话臊的羞红了耳根,但他又不知道怎么反驳,只能仰起头照着他的下颌就咬。
其实这一下根本就不疼,景晏也没用多大力气,只是用他的小牙在贺玄卿下巴上硌出了一排整齐的牙印。
贺玄卿佯装生气的“嘶”了一声,他眼神宠溺的望着景晏,故意大声朝外面嚷道:“王妃饶命!”
让外面的人听了个真切。
景晏怒瞪着他,贺玄卿却笑得开心,把人搂的更紧了。
他得意道:“这么看着为夫做什么,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狼王惧内,这世上比我更可怕的人就是你了。”
中原刚刚入秋,风高云淡景色极佳,贺玄卿吩咐人放慢脚程,美其名曰要陪夫人重走和亲路,弥补自己未能亲自迎亲的愧疚。二人都心知肚明,入都之后恐怕再也没有安生日子过了。
马车足足又行了六日才到中原的都城。
距离都城还有三十里时,追云来报,礼部侍郎曹诚率领仪仗队在十里外接驾。
二人闻言,换上礼服后才继续前行。
车驾在仪仗队前停住,白刃掀开车帘,里面是正襟危坐的狼王和王妃,礼部侍郎低着头,拖着皮球似的身子率先跪在地上叩头行礼,众人也随着跪倒一片,生怕晚上片刻狼王发怒。
“恭迎狼王、王妃!”
追云在马车一侧将精致的金丝楠木雕花马凳摆好,贺玄卿没有理会众人,他弯着身子先从车上走下来,景晏跟在他身后,刚俯身将头露出来,狼王就将自己的手伸到他面前去扶自家王妃。
景晏抬头迎上贺玄卿目光,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他的手被贺玄卿温热有力的大手握住,扶着他慢慢走下来。
二人站定,礼部侍郎还保持着叩头的姿势,额间早已渗出一层薄汗,汗珠顺着脸颊滴在他圆胖胖的手上。
“大人免礼,诸位免礼。”贺玄卿声音浑厚掷地有声。
“谢狼王、王妃。”曹诚再次叩头,一手撑着地,一手扶着腿,让自己沉重的身子慢慢的站起来。他腿甚至还有点打颤,一半是因为跪的太久、另一半是因为惧怕狼王,相传这位狼王凶狠至极,是可以手撕中原人的狠厉角色,他一个小小的文官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狼王不免紧张。
礼部侍郎脸上堆着得体的笑意,把原本不大的眼睛都挤没了,平稳的声线中透着热络和周到:“狼王、王妃远道而来,舟车劳顿,皇上特意下旨用自己的半副銮驾迎接狼王,还请换乘金辂。”
说完,他躬身麻利的让在一旁,等着二位主子移驾。
那金辂是皇帝出行所用的马车,是由四匹装饰着繁复璎珞的雄赳赳的马儿拉着,车身更是雕花贴金甚是奢华,只是车盖没有用明黄色,而是用了红毡子顶盖。
贺玄卿是草原的王,就是皇帝的整套銮驾他也用得,到了中原竟然只能坐他老岳父赐的半副銮驾,这恐怕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了。
面对中原的叫嚣,景晏不安的偷瞄了一眼贺玄卿,看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心中松了口气,他知道贺玄卿受委屈了。
他亲切的说道:“有劳曹大人,还记得送我北上出嫁也是您,数月不见,曹大人风采依旧。”
说罢,他拿出一袋金豆子塞在曹诚手中。
曹诚暗中掂了一下压手的金豆子,迅速塞入袖中,拖着圆滚滚的身子麻利的跪在地上扣头道:“哎呦,有劳六皇子……王妃还记着,都是臣分内的事。”
景晏伸手虚扶起曹诚,“曹大人快快请起,正所谓‘人无礼则不立,事无礼则不成’,恐怕我们回来后还有不少要麻烦您的呢。”
“谢王妃,王妃过誉了。”
入城后,景晏发觉不是去驿馆的路,便问道:“曹大人,请问这是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