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高阳心中的灵明同时坠入阴影。
他抬起一双漠然的金瞳望向奉怀——那里,有神主要找的东西。
旁边一个黑衫人影重新坐回石头上,翻开了手中的古籍,祝高阳看了他一眼,收回了目光。
一条弯的牛肉干,他想。
……
……
奉怀,县衙。
州中来的许微周许别驾在荆梓望暴死之后赶到,今早得到裴液等人回到县衙的通知,刚刚从白竺村赶了回来。
这位别驾比荆梓望要年轻许多,是真正博望州屈一指的宗师。
他面目清雅俊朗,出身名门,拜师大派,三十六岁已踏上玄门第二层玉阶,而后借由家门的政治资源供职一州上佐,是个完美版本的沈闫平。
屋中仅他、邢栀、常致远、裴液四人,但说话的只有三人。
“所谓‘神降’之说还是太过虚无缥缈。”这位别驾轻敲着桌子道,“伱们实际只是确认了那种子能操控人心,对吗?六千年之史,多少方士求仙问道,从来不曾听闻有什么神仙。”
“这只是一个称呼。”邢栀显然也认同这点,“我们不是说祂就是神仙下凡,但是确有一个强大的意志自那种子中苏醒,并且与烛世教所供奉的那位‘仙君’脱不开关系。祂是不是‘仙’不重要,只要许别驾万莫质疑祂的强大。”
“我自然相信邢师,还有……明剑主的判断。”许微周点点头,“不过强不强大,与我等也关系不大了。事情已然生,这枚种子已经苏醒,我们也无力进山围剿……邢师。”
邢栀看了他一眼:“我知道,许别驾。我不是要你们进山去找祝师兄,他已经死了。”
许微周捏了捏茶杯,尴尬一笑:“啊,祝公子福缘深厚……”
“我是说。”邢栀打断道,“不知祂的目的,就无法把握祂的动向。你焉知他不会来奉怀?”
“……他还能有什么目的,苏醒之后,自然是尽快壮大,来找我们做什么?”
“祂可以依靠吞食来飞生长。”
“那又——”许微周刚冒出一个话头,脸色刷地白了起来,“邢师,莫要玩笑。”
邢栀则继续把话说完:“奉怀县,有多少百姓?”
常致远道:“城中有三万二千余。”
“刚刚州中来报,朱鸟已经放飞,最快今晚神京就有人过来。而那仙君既然昨晚没有追着你们而来,说不定并无此想法。哪怕退到最后说,任他一个一个敞开了吞,在神京来人之前,又能死多少人?”许微周端茶一饮而尽,“不必自己吓自己。”
裴液皱了皱眉头,邢栀面无表情地同样饮了一口茶。
——哪怕只死五个人,也是你许别驾的失职。
别驾一职并无常权,本就是供奉高手以作应急之用。然而当初来奉怀经过州城时她就已知道,此人全将此职作为游乐之方便,当日奉怀传来急报时,他正在游船上办一场文会,和一众公子小姐喝得酩酊大醉。
若当日他和荆梓望一同前来,事情便不会如此迅地恶化,而只要慢上一天,神京就来得及反应。
“我有一个提议。”她放下茶杯道,“请许别驾单独入山,若见那穷奇,便往其他方向去引,以此为奉怀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