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开窗?”
陆秀夫走过去,月白色的衣袂曳如烟云,他推开窗,海上微弱的一线天光便投射进来,照亮了室内。
“君实”,张世杰看着青年,长叹一声道,“你可以来骂我了。”
陆秀夫摇头,在对面坐下:“乱说,我如何会骂你。”
他神色温和:“近来船连成片,人皆危之,许多都跑到我那里去长吁短叹。我担心你,便过来看看。”
这个“人皆危之”,到底因什么而“危”,张世杰心中很清楚。
他眉毛立即竖了起来,像是被狠狠地冒犯到:“陆君实,连你现在都反对我,觉得我做得不对了吗!”
“你的方法没有错”,陆秀夫神色沉静地说,“只是,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他清丽的眉宇间带着一抹悲伤和包容,缓缓道:
“国家到了现在这样的地步,而你我,又站在了这样的高位。唯一能做的,不过是从容做好手头的每件事而已,战斗,厮杀,安定,或者……死亡。”
张世杰原本像一只暴怒的狮子,却很快被他安抚下来:“君实的意思是?”
“我没有什么意思”,陆秀夫抱起一本书,对他眨了下眼,“我今天只是来看看太傅大人而已。现在,我要去给官家上课了。”
张世杰:“……”
气炸。jpg
明天他就在军规里加上这条,绝对!不许!话说了一半就跑!
张世杰沉着脸地站起来:“我也要去听课。”
陆秀夫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我才是太傅,官家的老师”,张世杰气恼地大步走出船舱,“想来君实不会介意我去旁听吧!”
陆秀夫轻笑着一展袍袖,伸出手:“当然不介意,世杰先请。”
一旁,李渊见大宋将相二人相谈甚欢(?),正准备找个机会溜掉。
陆秀夫却回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跟上。
李渊:“……”
行吧,这鱼看来是摸不成了。
天幕上:
【晋明帝司马绍】:奇哉怪也,都这个时候了,陆秀夫为什么还要给小皇帝讲课?
【梁武帝萧衍】:朕也不是很理解!
【宋仁宗赵祯】:这你就不懂了吧,君实先生是在安定人心。
【宋仁宗赵祯】:你想啊,当你无比慌张、生不如死的时候,忽然有个人出现在你面前,他的生活还跟往常一样从容平静,跟你一起说说话,看看海,讲讲学,你是不是也跟着镇定下来了?
【辽承天太后萧绰】:朕看陆君实就非常好,确是国之柱石。
【唐太宗李世民】:民之所以战者,气也。
【唐肃宗李亨】:太宗爷爷说得对哇!
【唐高宗李治】:李亨,你每次发言,除了附和朕的父皇说得对,你还会说什么?!
【唐肃宗李亨】:高宗爷爷说得对哇!
【唐高宗李治】:……
陆秀夫果然很从容淡然。
他走上龙舟,对小皇帝赵昺说:“官家,我们今天来学习三国赤壁。”
张世杰:“……”
我感觉陆相公在针对我,并且我有证据!
赵昺倒是欢欣鼓舞。
他虽然年纪小,却并不傻,早就从周围人的反应中推断出了大宋现在的危险处境,经常在夜里做噩梦。
所以,他格外喜欢和陆秀夫待在一起。
左丞相身上有一种温暖柔和的气场,能及时安抚好小朋友的情绪。
“丞相”,小皇帝充满依赖地蹭过来,“朕等你好久了呀。”
陆秀夫拍拍他,温声给他读课本。
他的声音很清朗,海风一吹,飘散出去很远。
龙舟本就是在崖山水寨的最中间,陆秀夫开始读书,许多军民都围上来,站在不远处倾听。
深冬的暖阳穿透云层,照彻在海面上,又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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