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若只是稚子抱金过市,或许还有机会遇到善良的大人愿意护送稚子一程。
但国与国之间,不存在这回事。
人有好坏,而国家只论大小和强弱。
特尔坦如此恐怖的存在,风声已然走漏,这个秘密还不知已传至何处,雅克苏要么等着被瓜分干净,要么——首先依附于一个足够强大的国家,然后把大头的好处让出去。
这是向一国进贡以求庇护,和等着被多国劫掠的差别。
“你希望雅克苏能依附于庆国,把这当做给皇帝的献礼?”顾衍誉问。
然后她少见地在居斯彦脸上看到了肃穆和忧愁同时存在,他的声音很低:“我的意愿如此,但不是眼下这个皇帝。”
挺好,这勉强算同门的二人在对皇帝没有多少敬畏这件事上也达成了一致。
“这种金属,传闻大庆也曾发现过。你们叫它做‘天铁’,而你们的皇帝……”
他对接下来要说的也有不确定:“我花了很大的代价才探知到一些事,可惜无法印证真假。”
顾衍誉把他所说与自己所知拼合起来,凑出一个相对完整的片段。
那时聂弘盛正值壮年,人生春风得意时。
他想要这份万人之上的权力永续,不知信了哪路道士,要为自己建造长生祭坛。
然而在那之前已经因为大兴土木和皇族靡费的作派使得国库亏空,聂弘盛放逐一批言官之后,劝是没人敢劝了。但严酷的事实没有改变——钱从哪儿来呢?
恰逢庆国境内有人报上来发现了一种特殊的金属,其硬度和韧性都超越了已知的一切。聂弘盛认为是天意,他动起了心思。
“他打算把庆国发现的天铁卖出去,以换取大量的黄金。”
“什么?”
顾衍誉没说出口的是“他是不是疯了?”
然而这种大不敬过头的话,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保留。
下一刻,居斯彦说:“若传说是真,那这个皇帝应该是疯了。”
顾衍誉:“……”
居斯彦:“也可能他当时皇帝当得太得意,有江山永固的错觉,便不再细究天铁的发现意味着什么。”
后来的事居斯彦知道的也不算清楚,据说是因为出现了“天罚”,提出修建长生祭坛的道士死于非命,支持聂弘盛倒卖天铁的重臣也都离奇死亡。在死了很多人之后,皇帝不得不息心,于是最终,发现天铁的地方被灌进去大量水银封堵,相关知情者也都不知下落。
这就成了一桩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事。
这些事发生时,顾衍誉还没出生,顾禹柏夫妇应当也刚在陵阳站稳脚跟不久。
她连一点微末迹象都没有捕捉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