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票悬在半空,姬萦没有立马去接。
“尤掌柜就不怕得罪县老爷吗?”
“做生意的,就没有不怕当官的。”尤一问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并没有直接回答姬萦的问题。
这意思就是说,他也怕。可怕,却又主动送来纹银百两。
这银子,定然不是心意这么简单。
姬萦没有接过小厮手里的银票,转而说道:
“小冠正巧有些事想要寻当地人帮助,你们来得正好。”
尤一问揖手道:“仙姑请说,在下和乡亲们一定知无不答。”
“人多眼杂,有掌柜一人足矣。”姬萦说,“还要麻烦秦疾和霞珠帮我把乡亲们送回家。”
姬萦走到霞珠面前,神色如常地交代着,说完,又以只有霞珠能听清的音量附了一句。
“小萦,放心交给我。”霞珠初次接到重任,难掩激动。
看着霞珠和秦疾护送乡亲们离开后,姬萦笑着看向尤一问:“尤掌柜觉得哪里商谈更好?”
“要论私密,自然是我云天当铺。”尤一问笑道。
“好,我们就去云天当铺。”
在尤一问的带领下,姬萦来到云天当铺。论门头规模,尤一问的云天当铺显然在城中数一数二。还没迈进大门,便有人弓着腰出来迎接。
“我有贵客接待,不必泡茶,非要事勿扰。”尤一问吩咐下去,亲自将姬萦带到当铺后院。
一间装潢雅致的茶室,尤一问亲自给姬萦泡了一壶茶。
“这是今年刚下的霍山黄芽,仙姑请尝。”尤一问笑道。
随着那杯霍山黄芽被推过来的,还有那先前姬萦未曾收下的三百两银票。
姬萦依旧没有第一时间收下。
“我观尤掌柜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姬萦说,“你帮我的目的是什么?”
不待尤一问开口,她打断对方,再次说道:
“如果尤掌柜的回答不能叫我满意,这三百两,只能原路退回了。我胆子虽大,却也不敢收来路不明的钱。”
软硬皆施下,尤一问露出无奈的苦笑。
“我果然没看错人,仙姑并非鲁莽之人。实不相瞒,在下早在三年前就和此地县令结下了梁子,此人贪财好色,横征暴敛,屡次无故提高我们的商税来中饱私囊。在下四处求人,终于打通州里的关系,有贵人愿意为我们说项,但前提是此人犯下难以逃脱的大罪。”
“此次资助仙姑,也是想要在县令释放强征的壮丁后,以他征兵不利为由,向州牧大人告他一状。”
尤一问说的实话,姬萦但笑不语,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盏。
小小的茶室,装潢雅致非凡,光她手中这盏青釉的茶杯茶托就价值不菲。一个商人,有钱不奇怪,奇怪的是这茶具胎骨泛黑紫,釉下有紫口,造型又颇为雍容,分明是大夏内窑的风格。
宫廷造物,怎会在一个小小的当铺掌柜手中?
此事说来奇怪,但当铺本就接收天南海北的货物,出现宫廷造物,也并非毫无可能。
“若果真如此,似乎对我并无坏处。”姬萦若无其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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