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病(2)
一眨眼,他们就进入火车车厢坐下了。
是三连座,他这排只坐了两个人,老黑靠窗,他靠通道。
谢礼往四周打量。
这是一节平平无奇的火车车厢,前边的显示屏上滚动着时速118kh。
车厢里没有乘务员,广播里也没有播报站点和其他信息,粗粗一看,车厢几乎坐满了。
唯一例外的,就是看不清除老黑以外其他玩家的脸。
哪怕对面的玩家只与他隔了一个通道,他也看不清对方的样子。
那人像被马赛克保护了一样,整个人只呈现黑白两种色彩,模模糊糊的。
这大约是不让玩家们互相知道谁是谁。
谢礼还待再看,老黑碰了下他的手臂。
“换位置。”老黑顿了一下,解释道:“靠通道,有危险。”
谢礼没多问,两人起身交换了位置,刚一换完,他就发现这不是杞人忧天,而是对方多次游戏后的经验。
因为车厢前方突兀地响彻起一道哀嚎。
“救命!救——”
后面的“命”字还没来得及叫出口就戛然而止,随之就是重物落地的声音,车厢中恒亮的灯光也在那一瞬闪烁了一下。
谢礼听见同排的通道对面座椅上的人用那与叫“救命”的人同样的声线抱怨:“又遇上神经病了!晦气!”
说着不知道使用了什么东西,谢礼只见那一团坐着的马赛克像失去支撑一样,软软地往通道这边倒来。
老黑似乎司空见惯了,只冷淡地碰了下那朝他砸来的的脑袋,那一滩软泥似的“马赛克糊糊”就倒回了自己座位上。
坐在“糊糊”旁边那个“马赛克”似乎不想惹事,又或者有其他打算,他伸手将“糊糊”扶住,让那软泥似的“糊糊”靠在了他身上,而他则靠在车窗玻璃上,一动也不动了。
车厢前边,又传来一声痛苦的呼救声,和他前边听到的两道声音拥有着相同的声线,让人产生了错乱感。
似乎是见谢礼有疑惑,老黑看他一眼,并朝他摇头:“非官方。是玩家,在屠杀,要习惯。”
一声又一声的痛叫此起彼伏,毫不间断,却诡异地使用着同一个声线,伴随着车厢灯光一次次闪烁和一道道重物落地的声音,谢礼感觉他就像进入屠宰场的羔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夺走生命。
随着那离他们越来越近的轻快脚步声。
——尽管看不见,谢礼也知道,这“人”在进行着毫无人性的屠杀,兴许还是虐杀。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无规则的危险。
他甚至在思考,如果只有他,是否能在更高维度的生命手上活下来。
难,很难。
只要对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没有生存的可能。
他突然醒悟了为什么维托强调生命卡重要。
这确实是毫无套路的大实话。
生命卡是绝佳的作弊器。因为一旦游戏不再单机、要与其他玩家交互,你很难保证遇上的每个玩家是不是正常、会不会突然发疯。
更别说有直播存在——
人的恶劣从无底线。
直播会放大这些人内心的深处的恶。
游戏大厅中有保护,玩家不能在里面杀人,但游戏里可没有,官方不禁止的话,总会有玩家肆无忌惮地直播杀人取乐,兴许还会美其名曰——狙击。
且这还会吸引到相当一部分的观众。
除此之外,《疾病》副本一直无人通关,总会有玩家心态崩了,正常人大约只是不再进入这个副本,但人多了之后,很难保证是不是有另一种人存在——报复者。
一般的报复者只是故意捣乱、加大游戏难度,极端的报复者就是共沉沦——谁也别想通关,甚至动手杀死其他玩家。
谢礼以为自己很小心了。
可现在他发现,在没有绝对自保能力之前,面对来自万千世界的玩家时,他还得更小心。
冥府。谢礼直播间中。
那新来的给谢礼投了冥币的小鬼看着那一团踩着轻快的步子朝谢礼和老黑走来的马赛克时,已经忍不住嚎叫了:“救命!快来个人救救谢礼啊!那可是我所有的冥币!”
旁边的小鬼鄙视地瞟了他一眼:“有老黑在,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谢礼失败的方式有成百上千种,唯独不可能被人当着老黑的面打死。这家伙不知道哪个世界来的,是真能打!到目前为止,从没有玩家能在他手里吃到甜头。”
老烟鬼接过话:“这老黑古怪得很,谢礼小子和他合作难说好坏呢。他的来历无人知晓,明明很缺积分,却又从来不花积分去买直播权限,就凭他能打这一点就能吸引不少粉丝——鬼也是慕强的嘛,有粉丝就意味着有积分,买个直播权限分明能让他更快获得更多积分,可他却不这样干,也鲜少与人合作,现在突然冒出来想和谢礼小子合作,还
说是算卦算的……古怪,古怪的很吶。”
投了冥币的新鬼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最奇怪的难道不是这谁、老黑是吧,这老黑说话为什么总是三个字三个字的?”
戴眼镜女鬼:“你们说的我以为都是同一个原因。我印象里老黑一直不说话,难得说话也就是‘嗯、好’一类的词语,直到上上个副本吧,他才开始两个字两个字地说,现在能三个字了,我想,也许是因为他闭关时间太长,已经忘了怎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