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晃着上了车,被许执扶住落座,吩咐完车夫赶马,便转头与许执说起话来。
起初尚有些清醒,谈及状元陆松,好一阵羡慕,说及游街时那阵浓香花雨,楼窗前各色女子们都?朝他看。
方才席上京兆府尹还邀请落座,实在风光得很。
到后头话语囫囵,醉地揽住许执的肩膀,哈哈笑?说若是以后做了大官,可别?忘了他这?个半路认的兄长,多?多?帮忙提携才是。
又说明日还有恩荣宴,到时便可见到此次春闱的座师。
最?后咕哝说自己要赶紧修书一封,快马送回家去,让爹娘妻子高兴。
“对了,怎从没听你说起过家人?你也该写封信回去,让他们晓得你的功名。”
……
一路上,许执留意不让醉倒的人摔落座,等?到客栈侧门,和车夫一道把人扶下车,送进房内,交给书童照料。
正要回去自己的房间,掌柜急步过来,一张脸堆绉地笑?起,说要给他换个好地,原先那间屋简陋得很,还不收银子。
在京城这?富贵地待得久了,做的又是八方来客的生意,掌柜懂的道理可比别?人多?。
保不准这?些落榻他客栈的学子们以后发达起来,念旧照顾生意,那可比一二两银子贵重?得多?。
许执却笑?着礼拒,道是习惯了。
进了房,将门关?上。
他所住的这?间屋内设清简,还有杂声,多?是大堂传来,仍在议论朝时的状元游街。
许执将袖里藏的紫丁香拿出。
小?半日过去,已?经蔫巴好些。
放到案上赋文书堆旁,他先是摘下巾帽,然后解腰间的单挞尾革带,微仰起下颚,松颈间扭结,将身上的礼服脱了下来。
衣裳是从国子监领取,要归还回去。
他仔细折叠好,放在一边。
又取过竹箱上搭放的灰袍穿上,整理好袍袖衣襟后,走去外间,寻小?二要了一只?小?白瓷酒瓶,洗净后装了半瓶子水。
回房,推开窗,坐到桌案前,将丁香放入瓶里斜插着。
明媚的春光洒落在淡紫柔嫩的花瓣上,逐渐复有生机。
许执看得分明,那时她?将这?枝花抛掷而下时,是给他的。
将花移到案角,他撑手抵额,望了一会儿墙边靠立的那柄桐油伞,待暖风吹散午宴残剩的酒意,缓出一口气,才将赋文翻开昨夜做记的那页,埋首续读起来。
不知不觉间,天光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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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陵回到破空苑时,天已?黑透。
晌午那顿饭后,目送曦珠和妹妹乘车离去,他与洛平又一道去找姚崇宪。
寒食将近,每年到这?个时候,皇帝都?会举办马球赛。
此番休沐,不当为了休息,得要提前预练,免得到时比赛输了。
寻了十几人,直在近城郊的一处草场玩到日头偏西,云霞漫天,又去酒肆吃喝一顿后,才各自分别?回家。
满身凉下来的潮腻汗水,解了外袍,随手挂到木施上,松着领口,阿墨唤人送来温水。
沐浴过后,换上崭新的、熏过香的白色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