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台里的墨已经有些干,她慢磨着,开始回想上辈子自她入京后,那些年发生过的桩桩件件。
只是岁月漫长,诸多在当年看起来极难忘的事,到底模糊了,竭力去想,也只能摸到一些零星散碎的片段。
曦珠并不执着于微小,只将那些大事落到纸上。
尤其是关于卫家。
从神瑞二十三年至神瑞二十八年。
动了神思,让她脑袋有些昏疼,到底没好全,似是魂魄未安定下来。
按着额穴缓过,灌下一杯冷茶水,才又清醒些。
浓墨洇透白纸,一个个姓名,一件件事,断断续续地连在一起。
等曦珠想不起再多时,已快天亮。她头疼地不行,起身时倒向旁侧,幸而及时撑扶桌角,才没摔下。
她缓了缓匀气,又点了火折,将那十多页纸点燃,橘灿火光映在她苍白的面上,那些写有卫家衰败的往事也一并焚毁于香炉中。
她想要救卫家。
想救卫陵。
这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但也非无可能。
曦珠抬手推开了窗,被雨水浸了一夜的草木清新宜人,远处天光也逐渐明晰起来,照耀即将苏醒的京城。
若是最后能成就的话,那她……她便离开京城,回津州去。
她已经有十余年未回家了。
*
正院来人唤时,曦珠还有些晕眩。一夜未睡,让她几分难受地揉着额角,但她没再歇息,坐在妆台前擦了些润色的口脂。
有一件事,她现在要去做。
方要去正院找姨母商议,不想那边就来人了。
来的是元嬷嬷。
进了春月庭,蓉娘就赶忙迎上去,笑着问道:“嬷嬷来,可是有什么事?”
当时夫人重病,强撑着身子写书信送去京城,要托付姑娘。没过一个月,镇国公府就来了人,正是国公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元嬷嬷,是亲自来接人的。
夫人见人到了,才安心咽了气。
因姑娘执意要在津州守孝半年,元嬷嬷陪着在津州待了好一段时间,这年开春才回京。
蓉娘有些过意不去。当时元嬷嬷去时,胖地手都起窝子,兴许是津州的饮食风土,让其不适,竟瘦了大圈。
这回见人来,自怀愧地去端茶过来。
元嬷嬷制住她,笑眯眯道:“不用。”
她直接道明来意。
“郭夫人来府上,说要见表姑娘。”
蓉娘一听,脸色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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