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已下,各人回去收整休憩。
他与她也回到了屋中,烛又烧短了一截。
一圈黄晕的光里,那把油桐伞静放在桌上。
但?卫陵知道,自己最后一丝的不甘,已荡然无存了。
再一次隔墙窥听,也见那个失魂落魄的身?影离去。
余光从伞上收回。
他说:“去睡吧,等到时候我叫你起来。”
她仍坐在椅子上,垂眼回道:“我不困。”
他又说:“要走一个多月的水路,颠簸得很,船上是睡不好的,还是去睡一会吧。”
他有些?摸不准她为何不想睡觉?
是想着很快就能回家了,两世终将得偿所愿,所以?兴奋地?睡不着吗?这是自然的事。
亦还是,也有些?……舍不得他?
曦珠轻嗯了声。
走到床边,除去外衫外裙坐下,将鞋脱了。
她翻身?躺在床上,一如之前地?挪到里边。
屋里有些?闷,没有盖被。
折叠好的被褥堆在脚边。
天蓝帐子悬着的钩子上,挂着熏蚊的艾草香包,清香的气味浮在帐内。
曦珠平躺着,闭上了眼睛。
想要如他的话,好好地?休息这两个时辰。
但?那光还亮着,一片淡色的灰影映在她的视线里。
“熄灯吧。”
她对他说,似成?习惯了,自从成?婚睡在一张床上后,总是他去熄灯。
话音落下,跟随他的答应“好”,那盏紫铜蟠花烛台上的光,被一道俯身?轻轻地?吹气,灭尽在昏暗里。
他走了过?来,步子很轻。
脱去身?上的外袍和靴,平躺到了床的外侧。
他也双手交叠在身?前,合上了眼,侧耳听她的呼吸声,匀缓而柔和。
但?她并?没有睡着,好一会儿过?去,仍是醒着。
“替我给姨母说声,这些?年多谢她的照顾。”
倘或爹娘逝去之后,姨母没有派人去津州将她接进京城,她不会有更好的结局。
她感激姨母的照顾,也感激镇国公府卫家的不嫌。
但?也仅此?而已了。
枕边人应道:“好。”
须臾的寂静,她又问:“你什么时候去峡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