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时,天色渐暗,大帐中点起了灯,亲兵送了点心进来,吕子敬、钟孝直二人也不客气,一边用着点心,一边仍旧争论不休,岳中影见二人浑不以大战在即为意,心中暗自佩服。
忽听得前方似乎有喊杀之声,岳中影猛然间站起身来,便要冲出帐去,但仔细一听,却并无任何声音,却是自己情急之下,未曾听得真切。
吕子敬见岳中影心中急燥,便安慰道“岳兄弟,玉龙公主便是要偷袭,也决不会此时便来,总得等三更过了,众将正自犯困,防备松懈之时,才好进兵,岳兄弟若是等不及,不若且在内帐休息一会儿,养足精神,万一有恶仗,也好有精力厮杀。
岳中影点点头,自嘲道“晚辈心浮气燥,倒令两位见笑了。”
钟孝直呵呵笑道“岳兄弟哪里话,其实我俩心中也是着急,不过急有何用,反正闲着也是无事,只好寻些由头斗斗口,打时间。岳兄弟如若无事,不妨也来,论行军谋略,岳兄弟虽然差些,但剑法武功,我俩却万万不是对手。”
岳中影急客气道“前辈哪里话,晚辈倒正有意向两位前辈请教。”
当下三人以筷做剑,比划起来。
吕子敬便道“岳兄弟,以剑法修为而论,岳兄弟的确是武林之中难得一见的高手,只是岳兄弟剑法之中,似乎缺些霸气,去年春,吕某等亲见皇上在通海使剑,剑未出,而势已生,我等六人围攻皇上一人,却只不过百招,尽数败下阵来,这些武功,气势磅礴,不惟南强,怕是中原,也难寻对手,剑以势胜,非以招数称尊,岳兄弟剑法虽然精妙,但剑势上却差了一些。”
岳中影点点头,道“先生所言甚是,晚辈剑法之中,确实有很大破绽,以前有几位前辈也曾指教过,只是晚辈性子愚笨,虽勤练不缀,却始终难有进益。”
钟孝直淡然道“剑法精妙,可以勤练弥补,但剑势气魄,源自天性,岳兄弟天性不喜争雄,即无争雄武林的念头,也无雄霸天下的雄心,纵然勤练,只怕也难臻至境,不过话又说回来,练武本为强身,亦或行侠仗义,少了这些霸气,倒也无甚大碍。心中无欲自刚,历来绝世高手,若非有仇怨抑结,便是雄心难泯,然而大多难有善终,岳兄弟如此,倒正是福气。”
岳中影少经世事,听了钟孝直之言,并无多大感触,吕子敬却深以为然,点头称是,道“钟兄弟说的是,武功练得再高再强,却也敌不过世事难料,反不若乘此良机,纵情一世,倒出痛快,萦于世俗欲念,反而心中藩篱,是神是祸,便难说得清了。”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这时间过得便快得多了,不一时,三更将近,大帐忽启,阿海进帐,道“禀将军,前方忽有火起,想是敌人来袭。”
岳中影长起而起,道“那好,传令全军戒备。”
说着,便向钟吕二人道“两位,咱们便出去观战如何?”
吕子敬呵呵一笑,拉着岳中影复又坐下,道“岳兄弟是军中主将,愈是军情紧急,便愈要沉得住气,这么点风吹草动,主将便轻动,众军知晓,反而心中慌乱,且莫管他,待敌人近营时再说。”
岳中影听了,自觉实是情急得过了,哈哈大笑,只令阿海再探。
渐听得喊杀之声来得极快,不多时,便已经过了营前。
吕子敬侧耳听了半刻,忽然皱眉道“奇怪,杨仁远五千大军,要作戏作得真一点,便当抵抗一阵再撤才是,怎么只片刻之间,便败逃回来。”
说着,站起身来,道“岳兄弟,咱们出去看看吧。”
岳中影早等得心急如焚,只了吕子敬的话,便急起身,贯甲执剑,出得帐来。
只见营外一片火光冲天,不一时,便见杨仁远的败军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尚天风便依岳中影的将令,大开营寨,放败军入寨,只见两千余人败退进来,正面几座军营,被这乱军一冲,果然有些散乱。
但冲入营中的败军人数甚少,正营中乱得片刻,复又齐整,军心稍定。
玉龙公主大军尾随而至,忽然在营前百丈之外驻足,意存犹豫。吕子敬大惊,道“大事不妙,此计被敌人识破了,只怕立时便要退军,岳兄弟,快下令左右两侧翼出战。”
岳中影听了,心中大惊,急下令击鼓。
一时鼓声震天,左右两翼伏兵尽起。
果见敌军阵势一变,急向西撤。
伏兵虽出,但尚未及接战,敌军便即退走。吕子敬急令全军追击,但暗夜之中,敌军撤退甚,岳中影率军追出数里,却见敌军已经不见踪迹。
便在此时,忽见远处火光四起,显是耶律德明伏兵与玉龙公主之军接战。
吕子敬道“岳兄弟,敌军未受大损,耶律德明五千之众只怕难以挡得住,不若派兵救援。
岳中影点头称是,急令孟仁海率精兵五千,先行追击,自己亲率大军,随后跟上,只待孟仁海追上敌军,纠缠得一时半刻,大军随后一到,亦可歼敌。
吕子敬心下稍宁,忽然想起一事,问左右道“方才杨仁远败军退后,怎不见杨仁远在军中?快传他来。”左右亲兵得令而去。
岳中影问道“吕先生,有什么不对吗?”
吕子敬道“杨仁远有兵五千,虽然连败,但并未同敌军大战,怎么只有二千来人逃回,其余人众竟是去了哪里。”
一时亲兵回来复命,只言未找到杨仁远,现下领兵的却是杨仁远的弟弟杨仁泰,已经奉命前来。
岳中影在那日绝龙谷中也见过杨仁泰,见他前来,便问道“杨将军,令兄呢?”
杨仁泰自知此事不甚大妙,只踌躇了几下,却不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