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颂王朝,大兴三年秋。
楚南州,建宁府,澧水县。
“咯咯咯!”
伴随着嘹亮的鸡叫声,红日击碎黑暗。
郊外,昏暗破旧的土房。
张坤幽幽醒来,只觉浑身酸疼。
他打了个哈欠,由衷感叹:“舞蹈生真乃土木狗的克星,大半年的积蓄,愣是一滴不剩……”
当看清眼前景象时,感慨戛然而止,只剩一句:“卧草,这是哪?”
刚工资和奖金,劳资不应该在kTV、会所和酒店吗?
谁把劳资整这破地方来了?
望着不到六十平,却容纳土炕、土灶、水缸、柴火、木桌等杂物的逼仄土屋,张坤大脑一度宕机。
继而一段信息洪流,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他穿越了!
这是一个武道昌隆,妖魔丛生的世界。
传闻武道宗师可一拳摧山,一剑断河。
亦有凶焰滔天的大妖,一口可鲸吞一座十万人的城池。
宗师和大妖张坤没见过,却经历过虎妖作恶。
就半个月前,一头高五米,能直立行走的虎妖闯入隔壁樟树里,杀死杀伤二十余人。
他亲眼目睹,号称双臂有“三百斤”力气的樟树里里长,被虎妖一掌拍的胸骨尽碎,吐血而亡。
最终虎妖吞吃三人,打包五人扬长而去,徒留伤者与孤儿寡母嚎啕。
第二天,城中官差姗姗来迟,敲锣打鼓宣布已将虎妖驱逐,并报县尊老爷请赏。
县尊老爷大手一挥,加收一笔“驱妖税”,摊派给郊外贱民,犒赏有功之士。
官差立刻化身税吏,上门催税。
落在张坤父子头上,足有一百文。
便是这一百文“驱妖税”,逼着张坤相依为命的养父,不得不冒险进山打猎,已有七天没有归家。
大抵是无了。
张坤掠过挂在房梁上、身上各半截草绳,摸了摸脖子上的勒痕,暗啐一口:没种的玩意。
被逼税逼的狠了,竟然自杀。
好歹也是十五岁的爷们,死都不怕,还有啥坎过不去?
随着信息的消化,他的脸上露出一抹难色。
天颂王朝,百工各司其职,多为父老子替。
他的养父是猎户,除却屋前屋后拢共不到一亩菜地外,无地可种,更无其他所长。
县城招工会优先考虑住在城里,有城墙保护的良家子弟,而非他这种住在郊外,存在风险的贱民。
卖苦力?
张坤低头望着瘦弱的胳膊,摇了摇头。
他吃不了这口饭。
以他的身份和实力,除了上山打猎砍柴,下河捕鱼,根本没有别的谋生手段。
再者,税是真的重。
夏秋两次田税,高达每亩地一百斤粮食,几乎占收成的四到五成。
再加上人头税、驱妖税、修城治河税等等,普通家庭大半收入都进了官府库房。
张家是猎户,不用交田税,却要交山海税。
两口人,每年要交二百斤肉,或二两银子。
山里不仅有猛兽,更有妖魔。
每一次打猎,都是拿命在赌。
难怪原主会上吊,世道根本不让他活。
难,难,难。
可对张坤这位在戈壁滩修了八年铁路,桥墩建好,桥梁架不上去的土木大神而言……
是挺难的。
但不至于寻死觅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