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是想起十六年的那个黑夜,傅庭雪眼神里的笑意陡然凝固。
那个时候大小姐刚去世没几年,正是他最恨的时候,每当他看到纪贤的时候,总会让他想起不堪的回忆,甚至忍不住要折磨这个孩子。
所以,当他知道纪贤被绑架走后,他的第一个念头是:就让那个孩子死去吧,从此以后,所有的爱和恨都能有个终结。
可当他重新面对那个不会说话的坟墓时,他又开始后悔:这不是终点,如果没有那个孩子的救赎,那他一辈子都会沉浸在绝望和仇恨中,他不想带着仇恨进入棺材里。
傅庭雪深吸一口气,勉强笑道:“我马上让人把那口湖填平,免得你不小心再掉进去。”
周济慈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两人又说了会话,傅庭雪见他脸色很疲惫,起身离开房间,让他好好休息。
傅庭雪走后,周济慈的眼神逐渐冰冷,他的手慢慢摸到枕头里,在摸到一个硬物时,他缓缓地松了口气。
母亲忌日那天是个阴天,天空灰蒙蒙的,云层低垂,给人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她葬在一颗巨大的黄金树下,黄金树静默无声地立在那里,浅黄色的枝叶微微摇曳,仿佛在感受风向的变化。
时隔十六年,周济慈再一次见到母亲,却是隔着冰冷的坟墓。
傅庭雪走上前,将一束白玫瑰放在墓前。
他的手放在冰冷的墓碑上:“大小姐,我带小贤来看你了,他长大了,你还认得出他的模样吗?”
傅庭雪站起身,开口道:“小贤,你还记得你母亲的模样吗?”
周济慈淡淡道:“我记不清了。”
他对母亲的记忆其实很模糊,母亲去世那年,他才五岁,能记得多少。
但他对父亲的印象却很深。
父亲是个高挑清瘦的男人,他显然受过良好的教育,面容清秀,一举一动都彰显该有的矜贵和优雅。
他有个和外表一样斯文俊秀的名字,叫纪斯年。
父亲身体不好,常年生病,家里一年四季总是药里药气的。
母亲嫌中药味难闻,但他却不觉得,父亲身上总是带有这样淡淡的药味,有点苦涩,但更多
的是自然纯净的气息,让人难以忘怀。
但这样病弱的父亲,却总是能给人可靠的安全感,他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在家也能把妻儿照顾得很好。
他是父母眼中的好儿子,妻子眼中的好丈夫,儿子眼中的好父亲。典型的正人君子,从小到大,他只在迎娶母亲的事情上叛逆过。
周济慈三岁那年,父亲生了一场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