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怀瑾勾起唇角,没笑出声:
“不习惯穿裙子。”
“况且你这房间的地板,换做二十年前,是我想都不敢想,用来休息的地方。”
临清尾巴抽搐一下,声音小的都快听不见:“……为什么?”
宁怀瑾双手枕在后颈,仰头看着透明天花板外,夜空中闪烁的星辰,睡意全无。
“我爸和我外公不想我活着。”宁怀瑾语气很轻松,是真的一点伤心都没有,“我为了躲他们,没办法,只能睡下水道,垃圾堆。”
临清鼻子动了动:“那你有点惨……”
小小年纪,就要面对那么大的恶意。
真不知道人类都是些什么人,怎么想的。
他们妖,对幼崽都知道爱护保护。
怎么总是自诩比动物高贵,有感情的人类,反而还会想方设法,杀掉幼崽呢。
临清不太能想明白。
“也还好。”深沉夜色中,宁怀瑾那双透亮的金色眼睛,也染上让人看不清的墨色。
“至少我现在是自由的。”
而不是如同他的母亲那般。
一辈子都困在,由“贵族”二字,构成的金丝笼中。
表面看上去,被盛赞“帝国玫瑰”的她,光鲜亮丽,拥有世界无数珍宝,享受来自无数人的追捧。
可作为帝国社会地位隐形规则下,地位最低的oga。
再是受追捧,再是被无数人夸赞示爱。
也终究不过是家族用来联姻,巩固地位权势的棋子。
没有人,也不会有人,去在乎一颗棋子真正的感受。
哪怕这颗棋子,在明文写着的法律上,是一个拥有自由意志的人。
归到底,何止母亲是外祖家的一枚棋子?
他也是。
他是父亲和外祖家,两个家族的棋子。
不同的点,是作为oga的母亲,连求助的地方都找不到。
所有人都觉得,她一个oga,精神上,有身为公爵的丈夫,帝国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信息素等级在最顶端的eniga儿子。
物质上,娘家和夫家,都是帝国最顶端贵族家庭。
这般无论从精神上还是物质上,对任何一个oga而言,都是优越到极点的生活,不会有任何忧虑烦恼。
全都一边倒,觉得身为艾德恩公爵的她,是在无病呻吟,是在丢他们贵族的脸面。
在这样禁锢下,直至死,他的母亲,都未能逃出笼子。
甚至连死后墓碑上,刻着的都不是名字。
而是妄想逃离却不得不带到坟墓里的称谓——“艾德恩夫人”。
回忆到此,原以为三十多年过去,已经不会再为这些暂时无法改变事实产生情绪波动的宁怀瑾,心脏处传来隐痛。
他收回一只手,虚虚搭在心脏上。
心想,除了性别外,还有一点,他是与母亲不同的。
他比母亲幸运。
身处利益至上,用信息素等级来判定高低贵贱环境中,他有一个身处监牢,却依旧温柔坚韧的母亲。
并且幸运的,从出生开始,到母亲去世那一刻,他都幸运,一直在母亲身边长大。
正是这两份幸运,让他逃离了那两个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