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芷安沉默了会,“如果你非要当人桩——”
她抬高嗓门,用李明宗也能听见的音量说:“我来开车。”
纪浔也笑容瞬间垮了,“你别跟我闹。”
“你怕了?”
“我不是早把命交到你手里了,现在怕什么?”横竖也只会是他受伤,这会提出反对,只是不想她再掺合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中。
万一他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哪怕只是膝盖蹭破一小块皮,这姑娘估计都会自责死。
——难哄。
“那你就别反对了。”
她一脸的“多说无用”,纪浔也没辙了,“行,你开。”
叶芷安想到什么,垫脚贴上他耳朵。
旁人只当这对前任在调情,只有纪浔也能听到她压到不能再低的声音,“他们会不会在你车上做手脚?”
刚才开的这辆已经不太适合完成第二场比赛,至于事先准备的另一辆,目前还在停车场停着。
以纪浔也对李明宗这类小人的了解,答案毋庸置疑。
他掐掐她的脸,“换辆车就成。”
“用赵老板的车?”
李明宗行事再荒诞,也没那胆子一次性得罪纪、赵两家,也因此纪浔也敢笃定赵泽那车完好无损。
他点了点头,使唤赵泽去把他那辆超跑开过来。
赵泽白他眼,任劳任怨地往停车区走去,十分钟不到再次出现,下车后走到纪浔也身边,“我得提前跟你说好,我这车没改装过,各方面性能铁定不如李明宗那辆,要是一会儿输在起跑线上了,千万别来怪我。”
他还想说什么,叶芷安插了一句:“我想赢。”
赵泽一顿,在兄弟的眼神示意下,没戳破她天方夜谭的幻想,化身夸夸机器毫无感情地说道:“别说想不想了,你这么牛逼,肯定是你赢。”
叶芷安直接把他的话当成耳旁风,对着李明宗说:“你的提议还不够刺激,我要再加条规则。”
她接受他们这群公子哥游戏人间的规则,但不代表她认同,并且全心全意地服从。
今晚,她想要为了一个人打破、甚至创造出自己的规则,哪怕只有接下来短暂的几秒钟时间。
李明宗叼着烟,吊儿郎当地比出一个请的手势。
“刚才赛车的时候,我注意到前面有段路围栏损毁,底下恰好是悬崖……不是要赌命吗,一会儿你就和纪浔也就站在那儿,乖乖等我们开过来。”
要是刹车踩得不及时,连人带车飞出悬崖也不是不可能。
也就是说,这场赌局的赌注已经变成四条人命。
李明宗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倍感荒唐,一面确实也有些怕了,权衡中,听见他的对手先吼了声:“叶芷安!”
这是今晚纪浔也第二次叫她的全名,“你疯了吗?”
叶芷安还是那个问题:“你怕了?”
“你说呢?”他咬牙切齿地反问回去。
她四两拨千斤,“那你别怕。”
一拳打在棉花上,纪浔也生生被她气笑,偏又舍不得教训她一点,只能拿栏杆出气,用力蹬了一脚后,眯眼做足恶相,“这事没得商量。”
“你能带着我玩命,为什么反过来我带你就不行了?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大男子主义发作,还是你单纯地不信任我?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仅会输,还会输到连我们的两条命都赔进去?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这条命是我的,那我现在实行对它的支配权有什么错吗?”
这些全是没法回答的陷阱题,纪浔也被她的伶牙俐齿打败,唇线拉得僵直。
两个人齐齐沉默了会,叶芷安又说:“你以前问过我,不愿意答应跟你在一起,到底是在害怕什么,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
她眼里跳跃着星火,“复合跟初恋不一样,它是建立在一定感情基础上的,正因为有这样的基础在,我才更害怕这一次又会得到一个糟糕的结果——害怕自己受伤,也害怕会两败俱伤……哪怕当不成情侣,我也希望我和你都能好好的。”
“但现在看来,在这件事上,好是我太悲观了,我都没有尝试过,怎么就知道一定会有糟糕的结果?”
像飞蛾一样,猛地扎进火光里,忍受烈火焚烧的痛楚还能比他鲜血淋漓地站在自己面前带来的冲击力更加让她难捱吗?
“我不想受伤,更不想你受伤,就像你刚才说的,你要双赢,同样我也要,所以你要相信我,我们是不会输的。”
纪浔也表情终于缓和些,隔了一会儿,手指搭上她后颈,暧昧地描摹一阵,忽然笑了,“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要是再不答应,多少显得我这人不知好歹。”
他偏头看向李明宗,“我这儿定好了,一会儿就由我未婚妻开车,至于她刚才补充的那些规则,我没意见。”
叶芷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察觉到他话里有任何问题。
李明宗在闲杂人员唏嘘不已的声音里,意味深长地笑了声,“小纪总都没什么意见了,我当然也不会有……这样,我就随便点个没怎么玩过车的,不然传出去说我欺负女人。”
纪浔也随他的便,将叶芷安送上车,合上车门,转身没走出两步,驾驶室车窗降下,一只手伸出来,拽住他衣服。
“纪浔也。”
他止步回头,就见她松开手,“你过来。”
他挑了下眉,照做,等距离拉到不能再近后,弓下腰,叶芷安凑到他耳边,期期艾艾道:“我先说我这不是紧张,也不是害怕,只是太久没开车了……”
“嗯?”